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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迟到不是缺席,唐潆舒了气,手指轻轻捻着发带,回想自己应是在梳理发髻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可是,皇后竟然未将她唤醒,旁的事皇后她惯她,唯独习学听政不许她懈怠半分,今日却是为何纵容?
孟之月,东风解冻,蛰虫始振,鱼上冰。
皇后放玉梳,刚要唤忍冬与娘殿服侍更衣洗漱,垂眸却见唐潆两只小手轻轻抓着她的胳膊枕着,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睡。五官开不少,鼻尖小巧,嘴粉,两截耳垂雪白可,纤如薄扇的睫轻轻颤动,在睑落一方影,那影上有着不合年龄又令人心疼的两团乌青。
忍冬恭声应是,告退而去。
忍冬与娘在殿外等候许久,未曾听人传唤,正面面相觑之际,房门轻响,皇后整衣走,吩咐忍冬:“去文华殿给今日讲学的鸿儒名仕赔礼,告个假,欠的功课明日学一并补齐。”
唐潆说着,小脑袋便怏怏地往后倒。皇后将它扶住,角弯弯看着她笑:“起来坐直了,发被压着如何梳理?”
两个时辰后,娘依言殿唤醒唐潆。哪知甫一殿,便被踢踢趿趿的唐潆给撞个满怀,娘见她襦裙的衣带都未系好,一副火烧眉的模样,忙边为她系衣带边与她解释。
北伐西戎的三四年间,皇帝的龙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一日日变差……若那一日到来,能溺惯她的日也不多了。
“母后……”唐潆盘坐在皇后前,声音细若蚊蝇,又似撒的嘤咛,“儿臣困……”重生了五个年有余,唐潆自认还是不能适应古人的生钟,除却休沐日,每日清晨五起床,日日如此,怎能不困?
薄玉班师回朝,论功行赏,升任为海州卫都指挥使,统领十万海州卫。
扶着唐潆的小脑袋梳清发结,皇后捧起一束发丝细看,乌黑柔顺,毫无枯暗黄的发丝间杂,摸摸她的后背,雪白的中衣在睡过一宿后也未被虚汗浸。听娘说,唐潆初生伊始便弱虚,皇后犹自记得,唐潆周岁那时,矮瘦如豆芽菜,请了太医院医正诊脉,药膳辅之,个才渐渐起来。
相五年,唐潆知悉皇后不是心血来之人,她事循规蹈矩安分守礼,事必有由。唐潆不再疑虑,中饮不厌脍不厌细,膳时需得细嚼慢咽,平和心境。
唐潆五岁了,每日卯时早起赴文华殿习学,午膳后赴谨殿听政,日落时方回来。发齐肩,未至及笄之龄,便梳理作髻不簪。小孩的发柔顺,难于打理,皇后每每预留足够的时间,手执玉梳发带,为她绾髻。此事,忍冬与娘皆可代劳,皇后知唐潆越大越发黏她,她小小年纪习学听政辛苦,童年过得本不自在快活,能惯着她的地方便惯着。
皇后虽这般说,却是自己往后退了少许,留些空隙。发丝平分两侧,束结成环,两弯发髻自然垂对称,浅紫的绸缎发带一端束于发环,一端翩然垂落,珍珠缀饰,落落大方。
两人坐于床榻,朦胧的晨曦透过窗牖斜斜打,温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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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又与娘:“你在此候着,过两个时辰唤她醒来,了早膳便来偏殿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