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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抬时神已如往日一般，随意地捡了几件朝堂上的事聊了起来。

    腊月十三，太后诞辰千秋节。

    文武百官笺庆贺，王公宗亲献礼祝寿，光禄寺掌前朝赐宴，尚膳监司后廷家宴。觥筹错，祝酒叩歌，其乐，语笑喧阗，筵席过半，醉而离席者十之六七，诸人笑称楚王酒之烈之醇尤胜杜康，诚可醺而解愁也。楚王闻言，举爵豪饮，起言，须臾即醉倒于席上，呼噜酣眠类弥勒，诸人见之大笑。

    男人席间好清谈，上及国政，涉家事，有酒助兴，更犹如被上了碎嘴的debuff，话匣打开便再难关上。

    诸公纵然烂醉如泥，禁前自有娥侍服侍归府，命妇女眷便不作逗留，收未央太后赐予的礼，纷纷告退离去。

    家宴设在上林苑，唐潆与太后走上林苑，离未央尚有些距离，冬日凛冽的寒风将丝乐笙歌之声隐约悠扬地送至耳畔。脚是一条雅致闲静的小路，路两旁垂手肃立的人手执灯，将四周的景映照得清晰如白昼，昏黄霭的灯光一丛丛一簇簇一，向小路的尽延伸去。

    今日的千秋宴，余笙与薄玉携礼而至，适才四人本是一起来的，唐潆遣了青黛与池再，将她们护送，除却娥侍，仅她与太后二人而已。

    “阿娘，寿面好吃么？”唐潆轻声问。

    太后侧脸看她，她低瞧着地面，纤如薄扇的睫微微颤抖，又是这般忐忑不安的模样。太后弯了弯，装作不知：“好吃，约莫是尚膳监今年换了位师傅，味比以往还合心。”

    “当真？”唐潆声问，呼霎时急促起来，很快又腼腆一笑，“唔，是我亲手的寿面。”她前世厨艺欠佳，大学毕业以后在外生活只是外卖快餐二选一而已，亲自厨，无论前世今生实然是破天荒。

    太后佯作恍然大悟：“哦——此刻回味起来，面略微差些劲。”

    唐潆一怔，忙：“面团并非我亲手制……”

    “汤底不够鲜。”

    “呃……约莫是选材不好……”

    “佐料齁了些。”

    “……啊？大抵，大抵……油盐是师傅放去的。”

    太后停住脚步，笑着向她问：“这般说来，寿面到底是谁烹制？”她的角罕见地蕴着抹促狭的笑意，若说她平时淡若梨，此刻便灿若晚霞，是举世无双的光华动人，似乎将四璀璨灯火都比了去的耀。

    唐潆初次见她笑得如此欣然，即便顿悟自己被戏一番，亦只是跺了跺脚，半似撒半似嗔怪地：“阿娘——”整碗寿面，除了碗，其他都是躬亲为，不曾假手于人，她付了心意，说不在乎她的受是假话，她希望在她里这碗面真的很好吃。

    她低着，耳垂染了两朵桃，扭扭地用左脚尖对着右脚尖，全然没有平时震慑朝臣的君王气度，却十分惹人怜。

    “傻瓜，我知是你亲手的，岂会不喜？”太后将拢在温厚实的狐裘里的手伸了来，抚摸她在漫漫冬夜里略有些冰凉的脸庞，温声说，“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

    后一句话猛然将唐潆才落回原地的心提起，她僵地抬，看着太后，颤声：“阿娘，我……”她知了？她一直都知？我该如何说？如何说才是最好的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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