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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我家住了三天后，他家里才有人打来电话。

    “傍晚，他正在三明治，番茄指里，他抬起手，我就帮他掉。

    “他将通话外放了。女人在那边哭诉，兼以关心他。我知那是他的母亲，虽然我没见过她。人总是喜通过一些听来的事，在心理给素未谋面的人画像。我也在不经意时想过，他的母亲，我想她应该是个丰满的、风韵十足的，总是涂着正红红的女人。可是不是的。后来他给我看过她的照片，我也亲见过她。她和我想象得完全相反。

    “她好像有不完的泪。他着手里的事，偶尔回她几句，没有敷衍，起码在我听来，那些话完全算得上得可靠。

    “他母亲说，最近我是不打算回去了。家里现在怎么样？你爸……怎么样？他把三明治放在盘里，推给我，嘴里说，可能在满世界找你吧。她哭着，思路却很清晰，她问：可能是什么意思？你不在家吗？他说，我搬来了。她显然不太张这事儿，顺着话问，搬哪里？

    “那时我刚咬了一三明治，他把它夹得很厚，那一满了我的嘴，我迟钝地嚼着，看着他。我什么也不怕，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忽然盯住我。

    “他在我对面坐，手指一，我就端着盘跪在桌面。我跪趴在地上继续，埋得很低，他赤脚轻踩着我的颈项，我觉到他冰凉的脚趾探我的后领。

    “电话的声音隔着桌板，闷闷地传我耳朵里。他的母亲说话时还有一些喑哑，她有和的不耐，喂，喂？听得到吗？问你搬哪里。

    “他的脚趾正缓慢地划过我的背肌。我听到他说，老师家里。”

    九年过去了，宋程仰想过自己灰飞烟灭，都没想过宁清辰还会坐在他的家里泪。

    他的心在别人那里是石，在宁清辰这里才是心。

    他没法不痛。

    宋程仰收敛着每一个神，手却还是不自觉地抬起来，捂住了，受着心脏的搏动，像要止住血那样，可他知没有血在。

    宁清辰的泪痕在脸上，可他看起来已经恢复如常。他喝了一手边的，从烟盒抖一烟，拿在手上，他没有。

    他毫无预兆地开：“我知你现在了。”

    宋程仰只是沉默着，低。

    “我不拿过去报复你，折磨你。”宁清辰不在乎他躲闪的样，若非那哭过才有的鼻音，没人会否认他此刻的沉着，“如果我对你了什么事，只是因为我想。”

    他把那玩散的烟放在桌上，靠着椅背说：“除非你不想。”

    “跟我试试？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对不对？宋老师。”

    宋程仰想过，倘若自己此时是站着的，那必定已经跪了，可他坐着，只能让整个垮在椅上。

    宁清辰更迷人了，他被生活打磨过，浑都在发光。这是宋程仰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之一。

    而另一个事实才是最重要的——它把宋程仰拴住了好多年。现在，它正拉拽着绳索，让宋程仰乖乖到那个人面前。

    宋程仰知现实要被改变了，他的里有猛兽在冲撞，那是他自己，被囚禁了多年的自己。

    从前他一直以为，没了宁清辰，他迟早会疯掉的。可他竟然奇迹般地活了来，像个正常人，还等来了他。

    宋程仰从椅上霍地站起来。他站起来，房间就仿佛变小了。

    他一步步走向宁清辰。实际上，他迫不及待地想靠近他。从他们重逢的第一面起，宋程仰就想跪去吻他的鞋尖，他不敢自渎，却因为宁清辰遗。在他知Cyrus是宁清辰后，他留了所有快递盒。他甚至想用他寄来的涂鸦笔在大侧写字，写那些宁清辰喜的话，可他只写了一笔，都觉得是对宁清辰的侮辱。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站在镜前，穿那件宁清辰送给他的白衬衣跪，赤着，直撅撅地、不知廉耻地翘着。

    宁清辰看他一向都看得很准，比任何人都准。除了宁清辰，谁也没骂过他变态，可他确实是个变态，同时他又从未对别人变态过。这说明他的变态是有选择的，并且这一多少年都没有更改过。

    “他的生活节奏很好，因此我们在同居过程中相得很洽。

    “同居——这个词听起来有些狎昵了。可我找不到更贴切的。比如还有一个词是‘合租’。无论如何，这代表我们之间有金钱关系，事实上我认为并没有。他从未分摊过房租，但他会把他所有的零钱和兼职所得都给我，而后差使我去买一些我独居时本不会用到的东西。他躺在我的床上睡觉，我在床打地铺。这些现象都太复杂。太过复杂的关系就该用尽量简单的词来表示。所以我说我们是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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