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2/2)
风寻骨的表终于有所变化。似是怀念,又似是怨恨,五味陈杂,以至于那张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也叫人看几分刻骨至。
闻人书满腔怒意霎时散得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会……”
风寻骨平静地看向他:“我若说是你又要如何?代他向我寻仇么?”
“你可别告诉我,只失踪这短短百年,便把往事都忘了个净。”他忽地笑了,“风寻骨……或者我该叫你,燕殇?”
风寻骨依旧平静,:“我说过,燕殇已经死了。”
……只是梦吗?
“你说够了?”风寻骨开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却没半动怒的意思。
闻人书看着他,忽地捂脸大笑起来,只是那笑也带着说不的苦涩。
他终于意识到什么:“那姜瑶他……”
“他不该信我。”
“燕殇已经死了。”他语气稍顿,又说:“燕离也是。”
“难怪……”难怪奉稞会说,现世再无一条龙了,他一早便察觉到了。“呵,明明是一条龙,却沦落到如今的境地,竟只能与妖相提并论……”
张想要大喊,唯独听不见声音。
忽而是天降陨石洪漫地,忽而是月正好把酒言,忽而是刀光剑影雷光阵阵……在无数破碎画面中难得有了能连在一起片段。面对一众模糊得看不清面容的人海,脚是不见底的渊,铁锈味儿在中蔓延开,血粘稠地闷在。
现不知是何时辰,走廊中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他床门,见一众人穿好衣衫,正向楼走。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队伍末端慢吞吞地跟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向他看过来。夜里,两人的视线对在一起。那对浅的睛微微睁大了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拐楼梯。
闻人书冷笑,抬手一握,自虚空中凝化一剑光,刹那飞直指其命门,再不隐瞒杀意。风寻骨不闪不避,任由那光穿过心,削一块寸的。那本该放置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从空中的“血”粘稠到了极致,滴落在地上,只一眨便蒸发消失。简直像是制劣造的纸人,只外表看着完。
他意识走到楼梯。所有人都聚在大厅里排着队站好,年轻些的手里还拿着布包,里面大概是装着粮和。
风寻骨抬手覆在空上,血纠缠织成新的,填补住那空。闻人书疯了一般扑上来抓着他的领:“你的龙珠呢?”待看清他颔那疤痕,他松了手,一时恍惚。
“……”
他意识要叫风寻骨,张却发现嗓失了声,轻咳了几声,倒是思绪清醒了不少,再没了睡意。
姜瑶是认识她的,此时看见她,隐约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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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是谁跟在燕离后,声声立誓要护他周全。又是谁背信弃义,将他上绝路、魂飞魄散之时逃之夭夭不见踪影?”闻人书五指握,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脸上,又缓缓松开,问:“果真是你害他?”
闻人书张了张,竟不知该作何表。寻了无数年的答案被如此坦然地印证,倒让他生如此动怒才是不该。
——
“这么说,你算是承认了?”
“我实在想不到,以他的聪明才智,若非有人暴他的行踪,他怎么被玄古那群木脑袋寻到踪迹?又怎会被人设埋伏。我一直在想当年将他害死的人是谁……可当时他最信任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他猛然睁从床上坐起,脑仍因梦里的景而昏沉着。恍惚地看向双手,指尖仍残留着血粘腻的,可看着却是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