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1/2)

    天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古如此。

    中州封昱关，数里外。

    夜寒重。林边儿的石旁扎着大大小小数十座帐篷，数人一组围帐篷前，收拢枯枝火驱寒。火堆不大，微光映着消瘦的脸颊，双目有神，上着藤条略编织的胄，又用矛架着锅煮野菜。裂的手指掰碎面饼，就着细细咀嚼。

    忽地听见林中鸟雀叫了两声。一系青巾，前及关节束着革的壮硕男从林中走，他肩抗一矛，矛穿起鱼一条，野兔一只，都还滴着血。有人围上来，急忙忙用刀剥了兔，把连这骨剁成小块，分给众人，鱼则裹上土扔到火里。

    从林里回来的男叫赵青，原是萧国人，因为识字会武，算是众人中领的。他坐到火边，接过野菜汤和面饼吃了两。面饼得硌牙，在嘴里了才敢吃。他听说有人饿得很了直接咽去，是把割了，满嘴都是血。他虽然没亲见过，只听描述也觉得疼。又想，若是粮足够，把这饼贴在放着，当盔甲也是不错。

    十里外便是封昱关，关不大，城墙也不，驻扎兵将一百余人、粮仓两座，武数百，岗值守者两人。调查得这么清楚自然是准备打过去的。

    他们这一群人，虽然人数上占优，可没什么趁手的兵，常年吃不饱饭，力气也比不上那些好粮养来的兵将，再加上关地势险要本就易守难攻，若是正面打上去，只怕连墙都崩不坏一个，只能靠夜袭。再者，他们的目的并非是打胜仗树威风，只要能抢到粮什么都好说。

    赵青向火堆里添了几柴火，说：“再过一会儿天黑了，我打，你们几个跟我别掉队，悄悄摸过河，一定要小心，不要动静。胡二，你手好，能上得去墙。我知他们什么时候换人，你就趁那时候上去，杀了人就把门打开。除了先跟我去的都在城外藏好，收到暗号再动。关以后，陈广带你们两个去找粮仓，其余的跟我去兵营找到领的。万一被发现了也不要，能杀几个是几个。我们这次要是不成，他们警惕起来就更没机会。”

    赵青把鱼从火里扒来，敲掉了外面一层土，用木片挑起一块，从旁两人开始一一分过去。他旁边的陈广接过鱼，目光还有些发怔。他手心额直冒冷汗，说不清是兴奋还是胆怯，或许都有。他今年才十五，从前都是跟着父母地农活，从没打过仗，死人倒是见过不少。

    他家村里原本还有几亩地，也有些，若是没什么意外，年末就能有收成，虽然不多，好歹也能勉吃饭。可不知从哪儿跑来的一群人把村抢了，也抢了，都煮了吃。他父亲拿着木跑去和人拼命，死了。他原本有个妹妹，才四岁，刚会说话，被拉去到别村里卖了换到几斤。可这吃的也撑不了多久，到最后一家老小只剩他还活着。

    若不是恰好遇到赵青这些人，他现在不知在哪儿当孤魂野鬼。赵青是他的救命恩人，不但救了他，还教他识字习武。他心里发过誓，也会报答这份恩。赵青要去打仗，要去杀人，他自然也会听话。说不怕是假的，他今年才十五岁。

    赵大哥说他们得没错，反得对，不然就要死。

    他分不清这些弯弯绕绕，谁当皇帝，自己脚这片土改了什么姓都无所谓，他只自己碗里有没有饭吃，天黑了有没有地方住，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

    有便是好，没有便是不好。可不好了又能怎样，忍着，一忍再忍，忍到饿死、冻死、不知怎么死，忍到忍无可忍，那些还有血的便举起、锄、火把，趁着还有力气去闹一闹。被打死也比饿死冻死好。若不是没了活路，谁又愿意这背负千古骂名的事儿？一介平民百姓犯上作，那是要给祖上蒙羞，叫孙后人戳脊梁骨的。

本章尚未完结,请击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