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2/2)

    陈广咬着牙，没声。方才在关里和那群怪周旋时不觉得，此时逃来了，后劲儿便加倍向上涌，牙齿都在打颤。

    赵青似在沉思，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便去看看。”

    燕国之后便是萧，也算是他命大，家中不知从何提前得了消息，一早便举家去了赵国。后人谈起当时，草草一句“天大”便可带过去，其中的人才知那夜夜不眠、片刻不敢松懈的煎熬。

    赵青沉默了一会儿，了。

    只一个小小的封昱关便是如此，他实在不敢想那曾经繁荣过的土地上，又有多少枯骨冤魂……

    姜吞五国，赵自轩门一战元气大伤，节节败退迁都疆北，名存实亡。

    乍见变故的两人皆是愣住，而后陈广便听见赵青骂了一句什么，哑着嗓向他：“上来吧。”

    起初燕国消失得悄无生息。刹那间改换貌，举国上无一异议，眨成了本该亡国的姜。

    赵青糊着恩了一声。

    “以后……”陈广自语，忽然：“赵大哥，你知那些东西是什么？”

    胡二的钩锁还在，只需顺着绳去，了关。陈广虽然没什么力气，却比负伤数的赵青状态好，搀着他向外走。

    赵青侧，看见陈广一牙，笑得怪渗人。

    “赵大哥。”

    这四个字用在此，半不过分。

    “我没怕。”这话却有小孩闹别扭的模样。

    赵青冲他笑了笑，说：“后面的你还没听过。我曾在赵国打过仗……”

    当今天，分久必合，是千年不遇一回的世。

    他们确实不需要赢，不需要胜。唯独不能不要粮。所有人都盼着他们，盼着他们把吃的带回去。他虽然只见到一个粮仓，却也不难想象另一个粮仓里是什么样儿。

    封昱关后是拓和，燕国旧城，也是赵青母亲的故乡。他之所以选择这里，即有怀念母亲的原因，也是想清楚真相。当年他母亲回乡探亲迟迟不归，而后短短几日便传燕国之变，那之后是足足一月的封城封国，再之后就彻底变了天。

    死里逃生。

    “赵大哥！”

    “妖怪？”

    陈广却没察觉到，仍自语似的嘀咕：“我们过来时路过砚山，不是说那供着神仙吗，刚巧离此地不算远，只带几个人走，不半月便能赶回来……啊，赵大哥你觉得呢？”

    后来赵国败了，他不愿跟去北疆，便回了曾经燕国。

    赵青却见过。

    他随赵国打仗，靠着母亲留给自己的遗从死人堆里捡回一条命，亲看见那些没了脑袋、五脏从腹里淌来的“人”拿起兵，不论敌友聚在一，直愣愣地面向同一个方向。他知让姜国大胜仗的既不是鬼也不是神，更像是妖怪。

    赵青扯起嘴角问他：“怕了？”

    “赵大哥。”

    没人知姜国这仗是怎么打的，又是怎么赢的。有传闻说姜天命国运，有神兵助阵，也有人说那是鬼兵，不死不活有违天。可天是什么更说不清。

    赵青叹气说：“现在就怕了，以后怎么办？”

    赵青摆手：“我没事……”

    他在心里把自己曾说去糊人的六个字反复念了一遍，叹一声。

    “……分久必合。”陈广接过，这话他听着人念叨过几百回了。

    又一想，这一关的怪，哪还需要吃饭。

    赵青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陈广才听见他慢悠悠地拉了调：“天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当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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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战火还没烧到眉上，街巷尾都有拿这当酒话的。大多数人不信，因为这事儿就算写书里也只能算三，说书的讲来都只当是笑话。后来仗打过来了，信与不信又如何，运气好的胳膊一应俱全，运气不好的只剩胳膊，一把火烧了，余烬里再分不谁与谁来。

    赵青被他逗得扯了嘴角，不小心牵到肩上的伤，表扭曲了一刹。

    怕之后是愧。

    “你说过要护天，清君侧。区区几个妖怪怎么能挡得住你！”他说得夸张，全然忘了方才还要和那“区区几只妖怪”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