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2)

    夜班时漆黑的天已经沉沉覆来了。晚间落了场小雨，坑洼的路面上仍聚着几滩镜面般的，宋嫣留意着脚，手拎着的包随着绕行晃来晃去，轻盈地弧。四周没什么行人，沾着雨气的风穿过她的手，一抓一把空落落，还有凉。像那孩的睛。

    郁。她念了一遍，风声像裹了他说起这两个字的沉静声音靠近来，渗在漉漉照耀着的路灯光里。

    房东告诉她，过几天会有个男生来和她们合住时，脸上挂着同，宋嫣却不知怎么听了一丝兴奋，“这小孩命不好，本来爸妈生意赚大钱，小洋楼过得滋着。谁知了差错，公司破产那天他爸就扯着他妈了楼——北区写字楼有多，你晓得吧？就留一个还在读中的儿，还有好几个亲戚跑来争家产，本来都没剩多少可怜哦。”几乎要逸一声看够了戏后，满足的叹。

    宋嫣被楼梯间的灯闪得疼，顾不上附和着慨世事无常，用商量的语气：“佟，您看，房里只有我和袅袅住，袅袅还是个女孩。住来个男孩，会不会不太好？”

    房东仍笑着，不回她，意味地往虚掩的房门看了一：“你女儿今年五岁了吧？年初我还看过你份证，23，年轻哪。”把手搭上扶手，预备上楼的姿势，又扭过叮嘱她：“你每个月钱时，记得提醒他来，拖过三天我没有面可讲的，让他去。谁知他到底还有几多钱？”

    她不过是个年纪轻轻就和男人搞的货。怕，她也资格怕么？宋嫣也笑，柔柔地应了声：“嗳。”又觉得嘴角有些僵，逐渐结了层冰，不同于夏隋的掌盖在她脸上的那阵火辣辣。又麻又生冷，让她恍惚。“妈妈！”袅袅从房里钻了来，稚的声音像小鼓槌一样快地起落着，张开小手向上抱住她的腰。宋嫣站在原地，抬手缓缓抚上袅袅的脸，手指一一地贴。她的嗓音变得有些喑哑：“袅袅，过几天会有个哥哥来和我们一起住。到时候我们一起迎他，好么？”

    宋嫣踏了一个洼里，脚踝溅上了几星滴。跟鞋毫无章法地与地面断续接吻，齿间回宕的笃笃声，仿佛在她早归去。她回想起袅袅扬起脸脆生生地应“好！”，又想到一周以来小丫自愿充当小跟班，缠在郁后寸步不离的样。两室一厅，就那么丁大，她还黏得越来越起劲儿。郁有时停脚，无奈地蹲面向袅袅：“小朋友，你跟着我什么。”她不说话，嘟起嘴扭扭地瞧着脚尖。宋嫣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暗自扶额：夏袅袅，才五岁就为所迷。你完了。等不到回应的男生摸摸袅袅的就站起来，偶尔对上宋嫣的注视，坦然地静静将她看着，神净。

    再走过一条小巷就到家了。这是最暗的一段路，整条街能正常运行的路灯不过三盏，微弱灯光在纯粹的黑暗里放弃了挣扎，站在路边有如老去的战士守住成群的墓碑，颓唐而沧桑，只余一双载着过去荣光的哀伤的睛。雨拍打她的手。又雨了，宋嫣累得连抱怨的力气也没有，加快了脚步。脚的声音一凿着冰封般的路面，一秒就有鬼魅要从裂间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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