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蔽日(2/10)
湛紫的双眼仿佛在此之中逐渐变为狰狞的血红，男人一把将那却乎失去知觉的残破身躯揪着衣领一把拎起，瞳孔放大而疯狂，满带着怨怒：“老子费劲力气好容易将她留了下来，你却像个土匪一般将她偷了还依旧这般对她！！！”
三清的溃败已成事实。
可圜转了一世，他欠她的，她好像通通忘了个干净，只有他还躺在陈年的残肢落叶上，想要试图将她再度抓在怀中。
方且这场战局之中的不定或许远不止零随一人…身为青要帝君的濯黎，如今又在何处？
却不是来自他的。
一下比一下更重的重拳夹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胸口，男人的眼眸淡然空澈，直至最后，那深深倒向那无垠深渊的玄衫男人已然像个颓败的死人，也再并不还手，只是眼身涣散地高高望向云层之后的某个方向…
就算是加上天帝的一万兵，或许也只是杯水车薪。
重霄生生挨了对方一掌，试图扑身而挡，可受伤的躯体却已是比那攻击的速度慢上了一拍，眼睁睁见着那硕大的毒牙便要以这般将那头颅彻底碎灭成粉末。
神荼…荼儿——
阿岑…阿岑……
瞬然趁机略向玄拓的重霄却再度被那转身朝着那大蛇高吼的后卿拦下，咬着牙下意识低语回嚼间，却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愈发耳熟，却当还未反应过神来之时，便见那蔽日的黑影巨首甩尾将那酣战的天军拍作一片血雾，圜转而过的血盆大口狠狠朝着玄拓径直攻去——
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的瞳孔倏然放大，却猝然被溅射了一脸的腥红温热。
上界的帝君夫人啊…同样令人尊敬而高贵。
至少，这片乌云遮掩保留了昔日战神最后的荣耀。
他们或许还有援兵，只不过在魔军压临天门的一刻，对于毫无准备的三清而言已然是一场无法逆回的死局。
………
三日前，或许他就应该答应，将清微永久地交予她。
“玄拓…玄拓！！！你个垃圾…废物！窝囊废！！臭虫！！！…”
但所谓构建的同一战线，他未免将零随想得过于苛好。
358、长安
也许是濒死之刻，无论是人还是神也好，总会变得这般善淡…
“骗子！！土匪！！！小偷！！！强盗！！！！…当年分明是老子，分明是小爷…”
“你谁都保护不了！高高在上？！…你又何曾配得上她？！…废物废物！！…”
一个与大漠戈壁的尘土一齐，与神荼的死一同被消失埋葬的名字。
那涣散的瞳孔霎那因着那熟悉的再度重聚。
他甚至没有精力再去想身后的数万大军如何…而重霄，又是如何了。
很多的血…
或许其实早便很显然。
他不知晓，或许永远都不会知晓了。
玄拓却依旧机械般试图抵挡对方再度而来的拳头，将自己渐渐丧失力道的拳头同样用尽气力，将对方结后严实的铁甲砸出一道道深深的凹陷。
“荼儿…我的阿荼，她答应过，待小爷成年后，要当小爷的新嫁娘——”
零随如今既将那预准兵变的五万天军带出，无论是借刀杀人也好，还是他亲自动手也好…
脑海之中的思绪霎那圜转而过，他所谓的，不过是给这场战争，给十重天争取更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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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是他欠她的。
他若死了…
即使这并非他想要的。
“谛申…谛申…？！”
“将军…将军——……拓将军…”
“你他娘算什么东西！狗屁不如！！老子非要你亲眼看着，你那时所在意的一切，是怎么一步步被我魔族，被老子狠狠踩烂的！”
“…谛申！你…！”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
她可还会记得他。
其实那时所谓带兵的汹汹而来，不过是一场既定的死局，如今这花翎落入谁手，总归总不会对三清有任何的好处——
雩岑…雩岑…阿岑……
两方大军的混乱交手之中，被后卿死死缠斗住的重霄闻声回望，却见得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条浑身足带绚烂火焰红纹的玄色九头大蛇，红信长吐，唯中心一头有三眼冽冽，身后一双巨大黑翼熠熠展开，霎那屏云闭日，仿若将这辽阔天地的天光都尽数吞噬。
可恐怕，他终要失言了。
没有臆想中丝毫的痛楚与狼狈。
他又毁了她的一世。
…是…血…
“你算什么男人！玄拓！…垃圾！！废物！！！……”
重霄或许不会没有想到这点。
她的血，沿着那一举刺破心脏的毒牙溅出，抱着他的头，洒满了那被血浸透的玄色衣裳。
像是竭尽了所有的力道，一气将那所学的骂人之语连着那不断挥下的拳头砸进残破之躯的胸口，心脉寸寸尽断，玄拓却仿佛还带着一股微弱的气，平和而又高远的，直直看向那云层深处——
那是一个埋葬失踪于十万年前的名字。
他却固执地毁了这一切，却还死死咬着不放手。
或许从凝华与重霄带兵，加之玉华峰而至如今的一路，玄拓已然淡然地想好了今日的局面。
一副俊脸霎那瞬间扭曲变形，继而迅速膨大，紧随而来的一声高喊，仿若将记忆的某处尘土吹开，久远沉寂得仿佛来自于一个失踪已久的高阔。
时移世异。
可他不会再有来生了。
“你说话！！你他娘的给老子说话！！！你哑巴了吗？！给老子磕头认罪啊！！”
“……”
他曾想要笼络秋风般将她再度揽在怀中，那时的固执不移，或许现下只变成了他对她深深的懊悔。
“玄拓！！！玄拓！！…你他妈说话！！狗屁玩意！你以为你不说话，老子就不知道她在哪了麽？！”
他试图转过身来，细碎的阳光从远处的叶缝中洒落，却仿佛霎那灼伤了视线，直直那炫目的光线再度一点点湛明，眼前宽阔的武场由一块全整的巨石一体凿就，十八般武器俱全。
他派去的人可到了没…还有十重天的断崖绝处的密道…
还有人在等着他回去。
雩岑本可以过得很好。
“她当时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软骨虾！现下还不是被老子像个臭虫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