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写了个“臣”字(1/3)
镜中赵一和赵野两人顾着走路,面上皆无甚表,两张面庞一个疏阔刚俊,一个细致俊,形貌截然不同,更显他们睛几乎似一个模印来。
两人形相似,神亦是不笑亦若笑,彷佛。
赵野暗怪自己糊涂,隻从财仇推度因果恩怨,漏算了血缘系,这纠葛与生俱来,至此方休。
他回想自己坐冤狱那会儿,原婉然曾托姜怀恩寻找他生父,姜怀恩一向回覆不曾寻着人,近日也未曾来过隻字片语报信。
倘若赵一是他生父,是否经由姜怀恩晓得他的存在?若是,那么姜怀恩之所以闷声不吭,八成是赵一从中作梗,禁令不许走风声。
赵一让姜怀恩封,又隐暪分接近儿,这是不打算父相认。
赵野自嘲忖,想想也是,赵一何等分,在外嫖养私孩,孩在北里大,原来预备,脱贱籍之后,画为生。这些已够一个宗室脸上无光,事却还没完,他这私孩曾遭其他宗室意图染指,险些。
丑事一桩比一桩丢人,随着那私孩在画坛声名日盛,行行外已有所传耳闻,抹都抹不掉。万一他的皇族世见光,那些肮脏旧闻将跟着抹上天家颜面,永远不净……
不过人有相似,有相同,赵野不好咬定这个猜测,他照常敷衍赵一等人。
今日赵一脱“若知有儿如此”之语,好端端提起旁人生父,或许事有凑巧,或许睹画生,话间不留心了尾。
因此赵野不悦赵一言语造次,为着追寻线索,到底还肯打圆场,其名他关心晚辈。
赵一笑:“无拘是明白人。”气讚许他知礼知趣。
赵野一笑,顺着话攀谈。
“其实晚生也曾经好奇,倘若家父得知晚生存在,会是何等念。”
他颜实在诚恳温文,赵一万万料想不到他嘴上心平气和说着“家父”,实则暗啐“晦气东西”。
赵一来了兴致,问:“哦,无拘如此想过?”
“骨天,终究存有一分想望。”
“但你说‘曾经’,莫非如今死了这条心?”
“晚生想通了,”赵野:“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求。有些事求不得,伤怀自苦只是浪费光,珍惜前人才要。”
赵一话声几不可察地徐缓些许,“这么说,你已不打算寻找生父,认祖归宗吗?”
赵野笑:“这事上倒是真死了心。家母素与富室官宦游往来,想来家父亦是有有脸之辈。他和家里若晓得外有晚生这般来历的嗣,只怕合族喜的少,以为辱没门的多,晚生何苦脸贴冷,自取其辱?莫如各自一方,各自安好。”
赵一半信半疑,故意:“无拘这般洒脱,一不怨天尤人,很是难得。换作旁人,不知怎生怨他父亲和父族。”
赵野坦然:“不暪先生,晚生怨过。”
赵一不悦,九五之尊受不得有人怨望皇家,哪怕赵野并不晓得那是他父族。
赵野续:“幼时见到旁人父有亲,孩在外受欺凌,家去有父亲听他诉苦,代他,便怨怅为什么自己没有。晚生生来便不投家母的缘,常教她当受气包撒邪火,晚生便思想,为何家父不自家骨,任他受人挫磨。”
他说时,故意运动脸上肌,松放一丝忧伤,话毕接续释怀笑容。
一张绝面庞先是以浅淡伤诉说童年憾事,接着雨过天晴一扫霾,笑得云淡风轻。他的言行举止从哀而不怨递至明朗,比咬牙切齿满腔怪恨更教赵一听心里去,更讨他喜。
赵一不问可知,私孩到哪里都要受委屈,而赵野生母动不动作践赵野气的事,也全写在密探上呈的文书里。
刹那他彷佛瞧见赵野幼年模样,一个粉妆玉琢小娃娃受了欺负无人可依,孤零零躲在墙后,睛着两泡泪,瞧着别人父有亲,其乐。
一转念,又彷佛见到赵野教他母亲打骂的凄苦形状。
赵一想到密探禀告,赵野从小在北里打架名的狠,终于无人敢招惹,这是没有父母可依仗,被激得必须独力奋起反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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