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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遗憾了。

    ——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玩啊？

    ——最喜哪只？

    有一只绒兔，和雪一样白，黑珠，耳朵串着铁丝，抱起来很舒服。

    “小兔……？”

    第四声，不是第二声。陆途听得真切，“嗯，是我。”

    是他的小兔，仅此一只，限量发售。

    可他不仅没有惜，还把他扔灰尘里，完了再兴兴地和他说：你，我不要了。

    他搂住这只小兔，哑声：“陆一盛真渣。”

    第十五章

    搬家的那天在雨。说是搬家，其实没有什么要搬，父亲早在S市置办了新的家，旧家的东西大多被直接丢弃。陆一盛单肩背着包，提起行李箱拉杆，立在床，低看他的小兔。

    他即将离开这座从小生活到大的城市，离开这个已经失去女主人的家。茫然中他辨识到这是他人生另一个阶段的开始，他已经大了，他不能再玩玩了。更何况这个玩，还是那个叛家的女人买的，用以代替她陪儿睡。她不会再回来。陆一盛也不需要她，这只小兔，不应被带新生活。

    十几年后的几天，却是求也求不到。

    陆途吃过冒药躺了。窗帘遮去白昼，室昏暗。陆一盛坐在床，说起当年为何扔他。陆途在昏昏沉沉间低声问：“大了就不能玩玩吗？”

    “女孩或许还会——”

    “骗人。”陆途说，“你就总是想抱我。”

    陆一盛无奈地说：“那不一样，我以为你是个人。我喜你，当然每时每刻都想抱着你。”

    “你现在知我不是个人了，我是个妖怪，你不要喜我。”

    “不到。”

    陆途闷声，“你们人类都是这样，小时候对我们难舍难离，大了就一句不要。明明还是个小孩，要用些条条框框自己，证明自己是个大人。”

    陆一盛现在知了，陆途原来永远不会大，他的天真傻气，是因他不懂得成人世界的苦乐。大不是个主动的过程，是被动的，有谁想用规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想他的兔耳朵，却被他侧避开，“不要碰我！”

    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说这句渣男回金句：“我要怎么，你才肯原谅我？”

    陆途没有再开，陆一盛等了许久，听到他呼渐重，探过一看，他双合闭，已睡沉过去。这副乖巧的模样令陆一盛忍不住微笑，抚上一对货真价实的兔耳朵，细细的绒挠着他的指腹。想起相识以来的，他的不解都有了答案。他时常以为陆途是为他存在，才会对他这么好，原来这就是真相。他突然谢他的母亲，为他买回了陆途。当年若是别人把他带回家，今天他中喊的，就不会是陆先生了。

    他起初喜他，就是因为他的全世界都是陆先生。到如今，他却发现与他说清未尝不是坏事。陆途不再认他为主人，便不会全副心地依附于他，有机会去成独立的个。陆途不该是他的附属品，即便陆一盛极想占据他为所有。

    陆途是被烟吵醒的。他昨晚一宿没合，冒药药效一上来，直接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地睁，只见满窗光华，陆一盛独自斜靠落地窗边，空气里有酒味。烟炮竹声混杂在一起隆隆作响，他的兔耳朵受不了这轰炸，缩了回去。

    睡了这么久，半夜是不用睡了。陆途拍了拍自己的脸，渐渐清醒，拾回一些睡前的记忆。他之前难过坏了，说什么什么都不经过脑，只想快和陆一盛撇清关系。现恢复理智，仔细一想，陆一盛又错了什么？不过是因为大。自己是他妈妈买回来的，他讨厌他妈妈，恨屋及乌。他只以为自己委屈，没有去想陆一盛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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