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枯萎的hua(1/1)

    老宅的夜晚总是很安静。

    栾景汀人生的前十八年,都是在这样压抑的安静中缓慢成的。

    那时候她总是半夜赤着脚,偷偷跑的房间里,听阿念诗。

    阿的声音很好听,念诗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笑,再如何悲伤忧愁的句被她念来,都像是人的呢喃,栾景汀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后来来了一个比她还小几岁的阿行,阿便不念那些听不太懂的诗了,会抱着他,改念些小孩听的故事。

    阿行总是听得认真,她却因为渐渐大,害怕被父亲发现责罚,回回听到一半便匆匆离开,到第二天才能从阿行中打听到结局。

    那时候的栾景汀觉得阿就像是一株只在夜里偶然绽放的昙,她是月人,皎洁馥郁。

    如今早已凋谢枯萎,变成了一抔尘泥,这老宅还是安静,却是一仿佛从里腐烂的死寂。

    栾景汀微微仰看着走廊上挂着的油画,就这样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今晚故意把事闹大的罪魁祸首。

    先前苏潜和一行人前往监控室时,栾景汀并没有随同。

    她不了解自己这个侄,但她太了解栾家的作风了,打一开始就没觉得傅琛能从监控里找到什么。

    在对方准备视而不见地经过自己之前,栾景汀先开了,“傅家平时虽然低调,但也不是,你今晚得太过了,他们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十七闻言停住,懒洋洋地偏看她。

    “是你把人藏起来了,对吧。”

    她这样温和地询问,用的却是肯定语气,本不需任何人作答。

    走廊的窗地开着,没有气,这儿连空气都是冷的,十七呵白雾,也随着她一同抬,看向墙上的那副画。

    这装饰画在栾家并不稀奇,但能挂在这儿的,不是旁人送过来的贺礼,就是前几任家主拍来的名画。数十幅艺术品,建筑、风景、人像,什么类型的都有,每一幅都壮阔瑰丽,不落窠臼,唯独前这幅不太一样。

    画上是一座被云雾笼罩着的无名山,之所以说它不太一样,是因为和其他作品相比,这幅画的笔力实在过于浅薄,山太矮、雾太白,不不类,业余得不能再业余,连画家的署名都被人用什么尖锐的东西用力划烂了。

    十七看了一会儿,忽然从袋里摸个打火机,“啪嗒”一声打着了火。

    直到跃动的火焰移动到画框,栾景汀才反应过来他竟是要把这幅画给烧了。

    “你什么?!”她连忙压十七的胳膊,惊诧:“这是你父亲留的!”

    父亲。

    多陌生的称呼。

    十七没多意外,弯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睛笑了,“是他的啊。”

    栾景汀眉心皱,意识用了辈的吻训斥,“我知你刚回来,对栾家没什么,对你父母也不了解,但你既然成了这儿的大少爷,那就该遵守这里的规则。”

    顿了顿,她语气柔和了些,劝说:“今天的事我会帮你跟爷爷解释,但傅家要找的人,你还是早些放了。”

    “要是我偏不放呢?”

    十七笑了笑,“姨母又能把我怎么样?”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喊自己,栾景汀浑一震,当即慌地别开脸,否认:“你该喊我姑姑!”

    她这样动摇仓皇,十七却并不在意,仰自言自语:“我总记得这里有一座山。”

    “小时候,她每次想把我扔掉,都会牵着我站在这座山前看很久很久,看的时间越一次门她就会把我丢得越远。刚开始我常常记不住教训,以为她只是不小心把我忘记了,后来所有人都说她是个疯,连我偶尔也觉得她真的疯了……”

    他说到一半便停了,目光仿佛透过这幅画,回到那个小小的,女人满是血痕伤的手攥着他,泪也不敢挣扎,一次次仰站在这座仿佛要把人吞掉的大山前。

    可山从不回应他,母亲也没有。

    如今再看,当年那座压得他们几乎不过气的山,原来也不过是一副拙劣的画。

    他重新转看向栾景汀。

    明明半张脸上全是伤,一双漂亮的里却带着讽刺的笑意,无比清明,像极了那个冬夜里攥着刀,在火海中最后一次回与她无言对望的他的母亲。

    ……她的阿

    “姑姑。”

    栾景汀怔怔地站在那儿,听到打火机燃的声音。

    “既然从前不敢开,那往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必再伸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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