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蓝眼睛(1/2)

    安纳托利再见到秦杏，是在一场小雨过后。

    她穿着一条绿的纱质蓬蓬裙，那大而蓬松的裙摆，倒衬得她更年幼些。

    “我带了来看你。”

    她对着他笑来，把装着盒装新鲜的袋递给他，一双墨绿的望着他，像是父亲故事里派送礼的灵。

    他微笑着接过，请她来，用新近苦练过的汉语同她：

    “迎你，你吃过了吗？”

    她有拘束地跟着他走屋。还好他有整理房间的好习惯，除了餐桌上那一碗本打算留晚饭的冷粥外，一切都算得上井井有条。她摇摇，又顺着他的手势在餐桌旁坐，似乎是看见了他桌上那碗冷粥。

    “不用麻烦了，我来之前喝了营养。”

    她手指意识地攥住裙，有些张起来，目光追随着走厨房的他。

    “我只是想来和你聊聊天，是不是打扰了？”

    “当然没有。”

    他打开储藏柜，发现还有一些大米和胡萝卜。转过问她：

    “我想抓饭，你吃得吗？”

    尽经过这几天的练习，他的汉语好了一些，但是说起来难免还是有些怪腔怪调的，她听着有不习惯，但却莫名其妙地心好。

    她喜他的声音。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吃得。”

    那双冰冷冷的灰蓝睛里显笑意来。

    “我说过了，迎你再来，当然不会麻烦。”

    秦杏和安纳托利共晚餐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淅淅沥沥的雨又起来，打在落地窗上，蔓散淡紫的颜。

    “是紫雨。”安纳托利叉起一块羊，又对餐桌对面的秦杏：“如果你明天要远门的话，听说这会是个好预兆。”

    她才舀了一大勺抓饭，刚刚咀嚼完毕咽去，还在享受味的余韵，就因他的这一句瞪大了睛。

    “真的吗？我没有听说过。”

    他了，留意到她的神，便问：

    “你明天要远门吗？”

    她“嗯”了一声，又继续解释：“是去D－503小行星，学院的一个探索项目。其实……我有后悔我选择去了。”

    “D－503小行星？”他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很快就想起来：“我去过那里采风，那是个很有趣的地方。你去了不会后悔的。”

    她盯着盘里的抓饭，忽然有一把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告诉他的冲动，但她抬起看见他那双灰蓝的睛时，又觉得她什么都不该说。

    但她还是忍不住，用叉拨着盘里的抓饭。

    “我只是后悔我获得这个名额的方式。我想要改变，但我似乎总在重蹈覆辙。”

    她的声音低来，像是耳语。

    “像是死循环。我有时候觉得这是个漩涡，我在被它引着往坠。”

    他把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她电似地抬起，看见他非常平静的面容。

    “你不应该这样想。”

    他略微蹙起眉，又很快松了开来。

    “无论你以什么方式得到这个名额，都不可耻。从你想要改变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是不可耻的了。”

    她的眶红起来，只是摇。

    “可我在堕落，我不会好了。”

    他把茶推得离她更近了些。

    “你一定听过‘冷冻人不算人’。”

    见她拿起茶杯，他又把视线转到窗外。

    “我见过很多冷冻人，在采风的时候。”

    “他们或者很瘦，或者很胖。”

    他略微顿了一，然后慢慢地讲述：

    “瘦的穿着很短的裙，嘴里没有牙齿，见到人只会笑。胖的全赤，倒在地面上，对什么都没有反应。”

    那双灰蓝的睛又望向她：

    “你没有堕落。你没有沦为望的玩偶，没有沦为生育的机。你的睛里有光，你只是在从泥沼里往上爬，这是最开始，你上难免沾着这些泥。”

    似乎是茶的汽熏了她的睛，她墨绿的睛此时显得雾蒙蒙的。

    “你会好的，姑娘。”

    他笑起来，又问她：

    “抓饭怎么吃得这么少？你不喜吗？”

    她赶低吃盘里的抓饭，糊地解释：

    “不，我很喜。”

    他伸手来在她的肩膀上方停了一，到底落在她的上，像安抚孩一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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