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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个觉?燕七一步一蹭地好容易走到了书院大门,门房是个半大老,提着盏黄灯笼站在门向着这厢张望,似是在等谁,看见燕七黑灯瞎火地猫来,不由“嗳”了一声,摆着胳膊示意她赶过去:“可算是来了!玩儿得忘了时辰了吧?你家里的都在门等你大半晌了!赶的吧!”
家里的?谁呢?
燕七跨过门槛,探了向外望,一弯蛾眉月才刚攀上东天,浅浅地在夜幕钩着笑,笑的面立着个人,月白丝袍上绣的雨灰燕在晚风拂几飞起。
这人正双手环在前微微扬着看天际的远山,一闪闪碎碎的星河由穹宙直落山巅,细弱的月亮气场太小,盖不住星的光彩,压不人的清华,只好委委屈屈地淡了颜,变成一记指甲抠过的痕迹。
这人转过来看见燕七,伸一只手冲她招摇:“来。”
燕七真想退回大门里换个姿势重新走来一次,这绝是她门的方式不对,这人边停着的那见鬼的大板车是特么怎么一回事?拉车的那又是怎么个意思?
大板车见过吧?就是一个大木板,两边架着车轱辘,有俩轱辘的有四个轱辘的,这辆是四个轱辘,前面探两木来,上牲就能走,日常用于乡拉草料拉柴禾拉泔拉各七八糟的东西,倒也不是不能拉人,但你用一大板车,还是拉的大板车来拉一官眷……
——燕恪你蛇病啊!你大蛇病啊!
燕七走近前,在那脸上看了几,貌似是个脾气不错的,然后就放心坐到了后面的板车上去,“没车夫啊?”
“它识路。”燕恪,一抬也坐了上来,车板上铺着厚厚的毯,放着一张小方几,几上两碟心,一盘鸭脖一盘爪,还有一壶酒。
“走吧,老李。”燕恪盘坐好,招呼了一声。
老李某就当真迈动四蹄动了起来。
蛇病啊蛇病啊蛇病啊,难不应该姓吗姓李是什么鬼啊。
“它识得去咱家的路啊?”燕七也盘了,发觉老李这车拉得还稳。
“它就是咱家的。”燕恪拈起一只爪递给燕七。
“谁养的?”燕七当真饿了,泡椒凤爪,是她的味。
“我。”燕恪也拈了只爪吃,泡椒凤爪,也是他的味。
……蛇病啊,你特么在家里养拉大板车老太爷老太太知吗?!
老李似乎当真认识回燕府的路,优哉游哉不不慢地沿着芝兰河漫步,晚风拂来,树影星光摇曳,蹄声响清凉,燕七没来由地想起“风沉醉的晚上”这句话,然后就发现面前这人正在喝酒。
风沉醉的晚上,坐敞篷车,赏星夜景,盘膝对坐,吃喝酒。
路上行人偶有二三,见状不由也多了几分徜徉,放慢步,沐浴着风,风不冷,微凉夹着微温,又又酥,轻轻地在脸上,衫角衣摆都跟着轻了起来,忍不住伸指勾起发丝,觉得自己净又清,朦胧又诗意,脚步越来越轻盈,翩翩地,哼着曲儿,踩着地上的树影儿,仿佛就要飞上云端去。
“安安。”桃酒香从齿间飘来,味甜到苏。
燕七等他文,他却又不说了,目光落在她脚上的小革靴上,看了两,拈着手里的爪一把摁了过去,“这鞋小了,穿着不疼?”
只看看就能知鞋小?燕七也低看了看,却只能看到一只猥琐的油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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