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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还有一人心，愿意把他的骨灰埋在玉兰。

    这样的结局已属意外之喜，苏曼辞欣地叹了一声，举起前酒杯，毫不迟疑地一饮而尽。

    酒刹那，他还来不及想这酒尽是枝涩苦，便一歪，阖上了的睫。

    于知微起，拦腰抱起他，在怀中一为他理顺鬓发：“喝了这药，你便没机会再胡思想，以后就在我边好好休养……”

    他让苏曼辞稳稳地靠在自己肩，边走边神地注视着苏曼辞犹带微笑的酣梦面容：“罢了，免得你再闹这么一。就算我一次赔本生意。”

    于知微絮絮地自言自语着，衣摆拂落了新岁苞。

    ——又一年玉兰盛放，城中却惊闻，锦阁的牌，在一夜之间暴毙了。

    09

    稷王爷再度驾临锦阁，已是曲江游宴时节。

    于知微笑:“听闻王爷近日忙于大案，不敢贸扰，久疏问候了。”他摆了一席清茶，就在苏曼辞旧居不远。轩辕稷无可无不可地扬了扬眉，捧起茶盏时却终究顿了一顿:“本王记得……此有一株玉兰。”

    “呵，王爷有心。”于知微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自饮一，语带三分慨叹:“可惜树难如初，人不如故。”

    往日里轩辕稷登时便要发作，现却只冷笑一声:“本王受理前太师贪墨一案月余，不想牵扯江家谋逆旧事。十三年前江氏满门抄家，王法昭昭，放的罪徒中竟会少了一人！”

    他自袖中掷一纸令状:“江氏独江曼何在！”

    于知微慢条斯理地啜饮新茶:“这里可不是王爷的刑堂，只有风月无边，哪来的罪恶滔天？”

    轩辕稷屈指清脆地震裂了官窑瓷杯，于知微也冷了神:“王爷要找的不过是尸，十三年前便死在狱中，现在……”

    风絮絮，卷过残逶迤。

    “现在也算死得其所，了我阁中一缕泥。”

    轩辕稷猛然起:“你窝藏逆犯多年已属胆大包天，获知本王提案更谎称人犯暴毙，律当腰斩弃市！”

    于知微亦起同他昂然对视:“这一莫须有的罪名，王爷还奈何不了在！还是说，王爷也动了登徒的心思，不择手段要从我这里要人。”

    锦阁阁主端茶送客，嗤笑：“他死了，我正好落得清静。怕是王爷要费些思量，另觅知音了。”

    轩辕稷不屑同他多言，拂袖而去。

    行至中途，他乍然顿步，回一望——

    本该有飘飘然玉兰舒广袖，却只见荒凄凄枯骨并杈桠。

    苏曼辞死了，香消玉殒，也称为艳曲奇谭。坊间好事者传其生前故事，将稷王爷也编排了去，为当权者讳，安排给他一个力山兮气盖世的慷慨英雄，以人百转柔，读来颊留香。

    轩辕稷嗤笑，那一折折戏文……写得都是些什么？

    苏曼辞不过比旁人擅察言观几分，轩辕稷去看他，就像顺着时令，接赏赐的樱桃、桃符，寒。完全是到渠成的事。

    就像他前半生的人生，同府妻妾绵延嗣，也平板若行公事，一切尽在掌握。

    而现在，苏曼辞离世了。

    他们之间的事，便再没有人懂得。

    有时连轩辕稷自己都不懂得，为何一生所为的正轨，有了那一变数，便可意气风发地更加持。而当那自以为从未留恋过的温柔匆匆消散，他的白昼黑夜只余两字乏味。

    今年的海棠酒他喝得见了底，比往年喝得急了些。不知是否风急雨骤，轩辕稷皱眉在书案上了生平第一个绮梦，醒来时墨残满纸，恍恍然玉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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