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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我成天见着他。”

    贺少棠常来孟家,一方面是喜小北,二人忘年之,二也是因为与孟建民聊得来,十分投缘。

    少棠帅,孟建民其实相貌更英俊,仪表堂堂,眉目气质正直,令人有天然的好

    男人之间熟了,经常端一碗面片汤蹲在单元楼门旱地里,傍晚着小风,迎着夕,青瓷大海碗里漂一层香的辣,谝几句闲话,天南海北啥都聊。

    孟建民把筷摆在碗边,问:“听你说话音,你不是他们正宗老陕吧。”

    贺少棠说:“我是本地人,我老家绥德。”

    孟建民不信:“那你能知正义路市委、玉泉路那边儿的军区大院,我们国棉一厂二厂三厂宿舍区?你还去老的东安戏楼听过俞振飞谭富英唱戏?你还吃过东兴楼全聚德?!”

    贺少棠沉默片刻:“我爸在北京机关里事,小时候住过好些年……后来我一人回来了。”

    孟建民说:“你一人来西沟当兵,不留北京,不觉着苦?”

    贺少棠喝光一碗辣汤:“你不也一人儿来的么,媳妇娶着了儿都两个了,不也熬过来了,来日方。”

    孟建民像个贴心大哥:“来日方,谁家小姑娘能上你?你看上咱厂里哪个,悄悄知会我,让你嫂帮你去说。”

    贺少棠一笑,心意领了,但这事不劳旁人费心。

    他要真看上哪个,还用别人牵线?他不是那磨叽怂的人,而是真没瞧上哪个女的。

    贺少棠谈别的都快,就一,从不主动提自己家人。孟建民是谨慎格,对方不愿意提,孟建民就很君地也不追问。

    孟建民思念远方亲人,贺少棠更是赤条条来去孤一人,在沟里原本无亲无故。两人都离家在外,父母不在边,夕一地金光,拽两个男人蹲坐着的瘦影,颇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落寞与相惜。男人之间能看对,讲缘分,讲气场。有时就是一个神、几句话,而并不在份地位,赏识的是彼此脾气。孟建民端详少棠,对方侧面鼻梁嘴线条安静俊朗,年轻又稳重,说话有分寸对事有看法,心里愈发对此人生几分欣赏与亲近

    贺少棠皱眉:“你特想调回北京?”

    孟建民神落寞,沮丧:“没机会,我又没有路,大学生名额每年都不到我,我都三十多岁老人儿了……”

    贺少棠笑了:“你也不老!你正当年。”

    孟建民苦笑:“真的快老了,这辈都没机会念个书,再回学校我这张老脸都赶不上趟,我儿都快上学了!我爸妈年纪也大了,我一个当儿的不能孝敬……”

    贺少棠眯想了一会儿:“你年限资历都够,以前又是八十的材生,家里成分不错,没理由不放你回城。这回来的名额……我帮你打听打听。”

    贺少棠只说“帮忙打听打听”,孟建民心里并未当回事,一个小兵,小班,能打听来厂里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这每年争得血雨腥风抢得破血大事?

    没过那么俩月,风言风语也就来了。

    整座兵工厂连成片的家属区,就是一座封闭的发酵的小社会。平时他们自己称呼1号、2号、3号家属大院,随着几年间临潼陆续掘重大考古发现,大伙开玩笑说,我们这也好比秦始皇陵兵俑的1号2号3号坑,咱们就是守卫固神圣的西北兵工基地的兵俑!常年外面人不来里面人不去,俺们这些人都快活活熬成一群土的泥像了。哪号坑里有个芝麻小事,都能变成街坊之间家里短八卦的大事,能量都在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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