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醒不来的梦(1/1)

    孙泠又把陈村关室。

    几天之后,孙泠的烧奇异地退了,只是没有好彻底,他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咳嗽。孙泠一开始还自忍耐,但是每次的忍耐最后总是以更加声的咳嗽反弹回来,咙那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瘙难耐,只有咳来才舒服一些。一连串的咳嗽,咳到最后,好像要把整颗心也吐来。他腔那里震得发发疼,泪也来了。他一边用纸巾把咳来的掉,一边想,咳嗽来得那么气势汹汹,压都压不住,这多么像他对陈村的,不是凭人力就可以控制得住。

    他们又陷冷战之中,除了时孙泠偶尔冒来的一两句话,这是地室唯一的声音。孙泠渐渐就不大忍耐了,只要咙那里难受,他就咳,咳得大声,咳得肆意,声音在地室回,嗡嗡的响,像无数的蜂扇动翅膀。这近乎自的行为,除了让他脸红、痛、浑乏力外,没有换回陈村一个神,一句话。这更加落实了他的想法,陈村不关心他,他咳得这么难受,陈村也不他。没什么可说的,他发着烧,陈村都可以丢他跑掉,陈村不他的死活,咳嗽算什么,离死还远呢,就是这么一回事。陈村对他的不及自己对他万分之一,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天,他了一个梦,他掉中,面闪着幽蓝的光。他想挥动四肢挣扎,想开呼救,但是他动不了,他的像石一样缓慢而毫不迟疑地沉,一直淹过他的,他的,直到他的鼻都浸没在中,的味很苦,他之后想吐来,但是嘴一张,更多冰凉的咙中,他觉得冷,不过气来,还有绝望,溺之人的绝望,味也是苦的。泪也是苦的,他在外面的两只睛,着泪,他闻到泪咸腥的味,泪划过他的脸颊,有一丝气儿,但是转之间,泪就跌落面,无边的冰凉与苦涩之中。

    寒冷、窒息、恐惧,快把他疯了。他不想死。他得更凶了,他像鱼一样,在泪,全,只有发还在外面,就像漂浮在面上的枯草。正在他绝望之际,他猛然意识到,他不用死,他还有救,他是在噩梦,噩梦总有醒过来的时候,他只要熬过这会儿就好了。陈村呢,陈村为什么不叫醒他?噢,知了,他在笑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了,陈村看到他睡着了,就不忍叫醒他。他要耐心一,慢慢等,等到自然醒过来就好了。

    但是他太焦躁了,这滋味,不会比等死更好受。他还在沉,是什么,是大的叶宛如手在波中疯狂摇摆、足以将他缠成一个蛹的草,还是漆黑的鳞片闪着幽光、张大血盆大就可以吞掉他半个的游鱼?他等不了了,他想凭借自己的力量醒过来,回到梦的另一端——那个明亮温的世界中,那个有陈村的世界。他四肢动不了,只有脸还可以动,于是他拧眉、眨,脸的肌扭曲成怪异的轨迹,牙齿敲得叮当响,他想让陈村看到他的痛苦,将他唤醒。

    他脸颊酸痛。不知过了多久,前蓦然明亮起来,他发现自己的睛重新回到面之上。陈村站在上,居地看着他。他等啊等,终于等到嘴浮上来,他张开,这次又能声了,他喊着“陈村”“陈村”,一声连着一声,声音像小小的白,在幽蓝的面上跃着。等到重新沉,他才急了,向远的人疯狂呼救“救命”、“救我——”又呛鼻,吞没了他半截声音。

    的他不慌了,他知还可以重新浮上来。他静静地等待,这次,他的嘴一面,他就要喊救命,“救命”“救命”,陈村听到声音,就会救他。“陈村”留着次喊,反正他以后有许多机会去喊陈村的名字。

    可是,等他再次浮上来的时候,陈村淡漠地看他一,就转离开了。那一那么短暂,那么轻,好像就是专门等他浮上来,等他接收到这决绝的一后,陈村就可以像掸掉衣服上的一粒灰尘一样,轻巧地摆脱掉所有牵绊,然后净净地转离去。

    他在上浮浮沉沉,知有比噩梦更加可怕的东西,那就是陷一个醒不来的噩梦。

    当他从梦境中醒过来,房间里漆黑一片,毫无声息。他分不清到底是梦是醒,或者,梦境和现实不再对立,而是延绵成一个无限广阔的世界。他醒不来了。

    陈村把他丢到永不醒来的噩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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