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寒彻骨(1/2)
《德经》有云“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中由是名之。
“劳动琳姑娘大日底来一趟,才刚凉好了茶,来歇一歇。”雅颂笑着吩咐小女倒茶,琳儿辞:“不敢当,姑姑折煞我了。里还有差事,我着去复命,回定要讨姑姑的茶喝。”
雅颂奉上一只小荷包:“既如此,且作茶钱,姑娘莫嫌微薄。”琳儿念着“岂敢”乐呵呵领赏钱,待人离去,雅颂手捧万寿书帖,愁眉一叹息。
清宁书阁,皇后批阅六尚文书,至女侍冬衣账一节,雅颂奉茶返归,她瞧了一便问:“万寿有什么话?”
雅颂叹:“太后娘娘懿旨,近日中不安宁,再办一场斋会……”[1]
皇后静言片时:“太后金,照办就是了。”
“小半年来洗三礼、满月酒、百日宴,几个千秋节,如今又有个……”雅颂止了声,声隐意未隐,“一回办一场斋会,娘娘俭省着补了东墙西墙,那天窟窿可怎么补来?”
“放肆。”
雅颂心一横,近前又:“娘娘何必苦了自己?旁人也就罢了,娘娘已穿了一两年浆洗的衣裳,容婢说句冒犯的话,后俭省也不该省在娘娘上。”
皇后低敛眉目盘账,平心静气:“知是冒犯的话,日后不必再说。”
“娘娘……”
“传令去罢,”皇后,“依前几回的例便是。”
“是,婢遵命。”雅颂福一福,忽听殿外通传“陛驾到”,端坐书案的女旋即抬眸,恐是疑心病,说还休:“你……你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雅颂忙搀起人,笑:“是陛来了,陛果然记着娘娘。”
娥迎圣驾殿,彭正兴方命人退,皇后自室赶来,匆匆见礼:“参见陛,陛万福万安。”
宇文序立堂前,并未上座,一声“免礼”,彭正兴作揖传话:“今日御膳房有一心极好,陛赏赐清宁,请皇后娘娘谢恩。”
皇后侧一看雅颂,又惊又喜,笑福:“谢陛隆恩。”低声吩咐:“沏一盏新茶来,要君山银针。”雅颂亦是笑盈盈,领命告退。
“陛……”皇后言语未尽,宇文序便开了:“你看心如何。”
“是。”皇后再一福,喜嫣然。人奉上团糕,雪白酥似玉霙莹洁,圆团切开一圈细,拧枣泥馅的暗红,半颗红枣,女眉弯笑意霎时消散。
“请、请娘娘用心。”
皇后恍然抬眸,呈送糕团的侍女正是丹英,少女低垂着,但见容颜煞白,两手捧上枣泥酥,止不住发抖。
宇文序面无所动,沉声如旧:“这丫得了你的,便留在清宁伺候。”
宣室殿妆奁无缘无故错放的金镯,引南婉青奔赴崇仁殿,乃是皇后授意。
那夜宇文瑞气息奄奄,医官皆回天乏术,宇文序只得求问鬼神。东开场,皇后漏夜前来,原以为她忧心孩儿,他后知后觉她问的第一句是“皇贵妃何在”,侍报丧,她又问何时知会太后与皇贵妃。宇文序只命人去万寿,他怕是南婉青悲痛难当,想着将东一事安顿妥帖,他亲说与她,是哭是闹好歹近陪着,怎料南婉青不声不响便来了崇仁殿。
渔歌玲珑心,自然看这镯的蹊跷,审得丹英收受清宁赏银,洒扫的空当偷将小儿金镯放妆奁。丹英也不知此举何意,一个镯,无灾无害,放了便放了,纵是应亦可拿疏忽混过去,想来无甚差错。
太医署奉命彻查五皇死因,于母平居所琼玉膏验得一味朱砂。此前御医诊治仅查验小儿饮,皆未有异,母是药膏为皇后赏赐,侍奉皇的人都得了赏,琼玉膏有滋补佳名,皇后时常恩赏,连月不断,她便一直吃着,不知有朱砂。[2]
御医验看皇贵,小儿中一片溃烂,吃哭闹当是缘由于此,周红疹亦非暑,为久服朱砂之症。药膏朱砂不足妇人毙命,落腹化作亦难查验,只是婴孩日夜饮,三月积毒骨,药石无功。府局总回禀,清宁一向俭素,前时却命人拿了漆木的朱砂。
她费这等工夫谋害皇嗣,更要亲赏看丧之母痛心泣血,居心歹毒,毒如蛇蝎。
“恭儿也很乖巧,母说从未见如此乖巧的孩儿,才月便睡得安稳,夜里只醒一两回,吃了又安安静静睡过去。当年陛为先帝守丧,一去三年,不知他开第一声是叫爹爹……”
皇后背转过详看赏赐,不曾回首:“而后陛赴边戍守,恭儿常问为何旁人有父亲,只他没有。我说你父亲是保国安民的英雄,他不止守你一人,须得守着千千万万百姓。他便说日后也要如父亲一般,成一个天立地的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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