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计深远(2/2)

    所谓建造室，不过扯了个由掩人耳目，山上并非泥瓦工匠，而是宇文序招揽的私兵。

    四人算盘打得噼啪响：沈良坤作饵，引宇文序派主力京应战，届时宇文序手无兵可调，汪白石三人率领亲兵，二度合围大兴，先将宇文序那混小台再考量。

    世人才知，宇文序哪是什么穷奢极的昏庸之主，于他而言，容月貌的宸妃娘娘，不过是遮掩獠牙的金缕玉衣。

    宇文序俯吻去，言巧语悉数吞腹中。

    “辞行书也写好了，请陛、陛过目。”

    三人着约定的时辰门，各自府外有如神兵天降，刀枪剑戟一应俱全，肩踵不通，看得目瞪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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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是去昭殿的路。

    众铄金，积毁销骨。

    彭正兴松一气，好在方才住嘴，将德妃娘娘已到宣室殿的话又咽回肚里，否则那声“啪”打的就不是奏疏，而是他的脸。

    汪云雁昨日心有歹意不假，到底是相识多年多年的分，况且她死得惨烈，以其后之名掣肘其父，虽应一句“因果循环，报应不”，宇文序实难狠心。

    一双手久捂锦被，温，香，如遇面不杨柳风。[3]

    “造落民间，终是不妥。”

    “啪”一声脆利落。

    [2]名不正……事不成：自《论语·路》。

    上气不接气。

    乾元初年，宇文序登基，封楚国贵妃南氏为宸妃，“宸”之一字，取梦承天机授命帝王之意，又于起凤山修建专供宸妃修行祈福的蓬莱仙，绵延大齐国祚。

    帘外铜漏没了声响，应是储滴尽，时光于四目相对间悄悄驻足，须臾化作永恒。

    五更鼓响，东方渐明。

    滴答，滴答。

    问得没没尾，似乎迫切需要回应，又不愿得到回应。

    千算万算，算不到起凤山尚有二十万人。

    玉手捧起宇文序脸颊，南婉青忍笑意：“自然是卖去几年再收回来，若陛坐稳江山，届时封几个虚职、免除几年赋税也就是了，能这笔钱的世家、商贾，怎会不明白党争注的理？”

    沈良坤全军覆没，谋反大罪，诛九族。

    “再择个近些的良辰吉日，着东楚世家挑一位德望重的老臣，将降书递去你营帐，江山改姓‘宇文’岂非板上钉钉？”

    注：

    “至于瑶台，以楚王搜刮民脂民膏为由，不忍见此等奢靡富丽，改为廷藏书楼，以昭陛敬文才之德。所卸金银珠宝，是留是卖，皆属天家国库，不容旁人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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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婉青却咯咯地笑起来，差一些不过气。

    也正是这双手，搅动风云，却只为他君临天，纯粹而复杂。

    滴不漏，一招毙命，除了……太过毒。

    自彭正兴掏文书，每吐一字，宇文序脸黑一分。彭正兴生怕宇文序将他举奏本的胳膊拧断，却不敢缩手。

    宇文序良久方，已然默许。

    汪白石沈四人不愿兵权，沈良坤更是借着回乡祭祖的名号，前一日抵达吴兴，后一日揭竿而起，遍发檄文，大意为宇文序与南婉青沆瀣一气，他手率曾偷听二人密谋，不慎败，受了一顿毒打还被了嘴，以警示他休要多言，但他不忍天再度落骄奢逸的昏君之手，迫不得已替天行。

    彭正兴往怀中摸一封奏本，颤巍巍递上前去：“宸妃娘娘自请离，明日前往起凤山修行……”

    “陛——陛！”彭正兴急慌慌跑来，叫破了咙，“宸妃……宸妃娘娘——宸妃娘娘她……”

    南婉青眨眨，莞尔一笑，夜江山万里晴光：“你又不好好听我说，因为向之自有颜如……”

    “南婉青，”薄开合，其音朗朗，穿无数荤话艳史的姓名，宇文序一次念得如此郑重，“究竟为何？”

    [3]面不寒杨柳风：自南宋诗人释志南《绝句》。

    宇文序扯过辞行书，快步离去，白袍卷夜风，猎猎作响。

    一日之计，一生之计，皆在于此。

    他怕听完便是一生心动，万劫不复。

    看起来仍旧固的宇文家与汪家，加上楚国国玺，稳压白继禺。

    [1]望：望也称栏杆，是中国古代建筑和桥梁栏板和拦板之间的短。望分和两分，一般有木造和石造。

    “青……她怎么？”抚拍望的手掌背回后，不自觉握成拳，宇文序勉力保持语气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