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 (七)微H(1/2)
声声慢 (七)微H
玉振怒而举,金沟颤摄而开。屹若孤峰,似嵯峨之挞坎,湛如幽谷,动趑趑之台。——沈怀南托晨风递来的第五封便笺,赋诗一首写得比一首骨。
莲纹的银炉的沉香正缓缓焚烧,一只青鸟单足立于炉,振翅飞。炉边红木架挂罗裙以熏衣,曳地碧裙恰似日溪。
陆重霜合上信笺,轻笑着传给葶。“你瞧一。”
葶接过一瞧,忍不住拧眉。“晨风怕不是疯癫了,此等污言秽语也敢呈上……”
“飞白书倒是写得不错。”陆重霜抚着跃上塌的猫的脑袋,眸半阖,手边是余了半盏的桑落酒。
自晋王征战归来,这些个鸠占鹊巢的野猫也顺势成了家猫,由府中仆役日日喂理,不足一年便从凶神恶煞的小霸王变为温顺可人的。不仅剪光了指甲,积也纷纷膨胀。现如今莫说与大活人打架,连只灰扑扑的小雀儿都敢站在它们上休憩。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抵如此。
葶着华的信笺又看了看,勉:“是写的不错。”
飞白书乃文姬所创,笔画中丝丝白,燥相宜、轻灵缥缈,似枯笔写就,自开国便备受帝王青睐。所谓上行效,在朝为官者大多以写一手漂亮的飞白书为荣,此风气甚至影响到了闺中的男。
这般雅的字上如此的词……有趣。
“这沈怀南究竟是哪一号人?”葶。“婢竟从未听过。”
“渠州刺史剩的那个儿。”陆重霜漫不经心地逗着在锦塌上打的猫,提。“夭娘,东市,掀筚篥。”
“那走狗。”葶嗤笑。
夭娘这人她见过,心比天命比纸薄,嘴上还没个净。主在外面哭哭啼啼演戏,她就跟在一侧狂吠帮腔。陆照月乃当今皇太女,再怎么荒唐都是金枝玉叶,而她一个婢,稍微受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份,确实可笑。
“我本是让晨风去渠州刺史家中探探,不曾想这家伙受不住男央求,竟帮着他向我送信笺。”陆重霜笑笑,“能把晨风哄住,也算是有手段。”
葶听闻,一脸嫌恶:“他一正经人家的公竟如此不守夫,写这言浪语来污殿的,简直比街里的小倌还贱!”
“怕是被到绝路了。”陆重霜声音轻缓。“母亲回京述职本是乐事,谁曾想胞弟竟遭此横祸。经这么一闹,沈家名声受损,小公是一死了之,活着的却还要继续受难。”
夭娘掀筚篥一事传遍京城,沈小公不甘受辱悬梁自尽,渠州刺史三上御史台皆被遣回,沈家亦是名誉扫地。不往远的地儿说,至少在这京城里是没哪家女愿迎沈家那仍未阁的大公为正君了。
能写一手漂亮飞白书的男人,怎会甘愿灰溜溜地回到渠州那弹之地,委于当地士族?皇太女与晋王不合,举世皆知,他与其忍气吞声不如放手一搏,依附于晋王,等待时机扳倒皇太女。
给晋王当侧君,可要比给底的官吏当侧君来的面。若有一日晋王称帝,他便是一步登天,纵使当不了帝君,也有个正三品昭仪的名号。
陆重霜摸着油光的猫儿,对那素未谋面的沈怀南心里的小算盘一抹意味的笑。
他着实会抓人心思。
以极雅的飞白书写极的艳词,未见其面,便被勾住了好奇心。
啧,有趣。
“葶,我若是纳此人为侧君,如何?”陆重霜。
葶皱眉,“不妥。”
“哦?”陆重霜挑眉。“说来听听。”
葶稍一琢磨,缓缓:“殿贵为晋王,想在府中豢养多少臣便可养多少,我晋王府不是养不起。可侧君不同。亲王婚,一正两侧,无故不得废,此乃族制。婢认为殿应将侧君之位留给更值当的公,而非一个……不,名声损毁,还耍手段写艳词的男人。”
陆重霜淡淡一笑,未有言语。
葶咬牙,拧眉:“殿若是耽于男,婢当以死劝诫。”
“想哪儿去了。”陆重霜放在膝上窝成一团的猫,摸不准喜怒。“不过是个男人,还能翻天不成?要是不懂事就杀了。”
她说完,骤然改了话,显然是已在心里拿定注意。“过几日我去安寺给父亲送些衣帛,你安排一。”
“是。”葶垂首,不再多语。
陆重霜瞧着她,端起手边未饮尽桑落酒,涂满蔷薇脂的贴上酒杯。白烟自银炉袅娜着上升,波般漾雍容的香气,熏得人如坠云端。
她幽幽:“葶,安很快就要落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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