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华 (八)(1/2)

    鬓边华  (八)

    骆实扫尽门前积雪,在砂石地整理一条笔直的路来。

    三三两两的麻雀落在屋檐,肚黄褐的小爪踩住灰黑的瓦片,一双圆溜溜的小豆张望,叽叽喳喳地叫着,打破了佛寺清晨的宁静。

    他将枯枝捆成的大扫把挨着墙立起,抓了把散茶,加盐、小米和椒末,煮上一壶茶汤坐在门槛看雪。

    这鬼天气怎么一阵一阵的。他嘬了,仰面数小鸟。

    新年的人让避世的佛寺敞开大门,沙弥们迎来又送走一群群达官显贵,连坐在离大殿隔着老远的后屋里的骆实都能嗅到遥遥飘来的香油钱的气息。

    骆实看着看着,回屋掀盖抓了把陈米,一地往院撒,嘴里念叨着:天寒地冻的,喂你们可别吃太多,再吃去我都要没饭留给自己吃了。

    来安谋生活远比他想象的艰难。

    几次登门自荐要么被拒之门外,要么被冷相待。

    古往今来,凭才学成为贵人座上宾的男寥寥无几,更不要说是尚未婚的男着实是挑了一条最不现实的路闷在走。

    几次三番碰后,他在如月公的建议暂住佛寺旁的废屋,抄书乞

    幸而近来有位手阔绰的客人一连约了好几本书,这才让他有钱置办年货,让自己和他带来的小骡安稳过年。

    他挑灯数日,从君无求饱,居无求安,于事而慎于言,就有而正焉抄到士志于,而耻恶衣恶者,未足与议也,以来宽自己。冷了就在屋里小跑几圈,齿不清地自言自语,竟是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类自嘲自解的话,待到手稍便继续抄书。

    骆实近乎是不分昼夜地赶工,仅在元正那日前去拜访独居的如月公

    说到元正,又有件疼事。

    他那日牵着自己那益州带来的倔脾气骡上山。这家伙不晓得哪来的贵气,扭着死赖着不愿走,气得他双手拽住缰绳,两脚蹬住被踩成冰的坑往上拉。他一气拉骡,一还不忘破大骂:倔、倔骡!你信不信我今个儿就宰了你当酒菜!我上山了,等我上山我就磨刀宰你!你给我上来啊你上来,上来!

    那似是通晓人语。它被主人满嘴的威胁吓得胆寒似的撒胡踢,猛地轻盈一跃,没没脑地冲山上的大松树撞去。这一撞可好,横在骆实脑壳上的松树枝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动,莹白的积雪刷得一把他从到脚给盖满衣透。

    如月公启门见他这幅狼狈样先是一惊,继而赶忙拿避寒的衣令他换上。

    骆实换掉透的布麻衣,用面巾揩面时,如月公架起了自己的泥炉开始煮酒。他乃俗家弟,不必事事恪守佛门法规。几年来,他已弃掉绝大分的,但仍会在特别的日小酌一杯。

    这般好的衣裳,穿我上总觉古怪。骆实抚着掐狐的衣袖,在如月公对面坐

    是我小女儿送来的。如月公垂眸低语,苍白的指尖转着一串檀木念珠。你拿去吧,我也不缺。

    骆实摆手。太贵重了,我可受不起。

    收吧。元正过后便是十五,那日未阁的男都要上街看灯。如月公笑了。你还是面些好。

    骆实轻轻啧一声,还想推脱,却被对面推来的酒盏堵住了

    不说这个,先喝酒。如月公举杯。

    那日他与这位忘年对雪痛饮,酩酊大醉,席间也是讲了不少糊涂话。

    酒到兴,他傻乎乎地问如月公,难这就是我等的命?可怜吾满腹经纶、一腔义气,就因是个男,上不得推选考科举,不得自荐当门客!这难就是男的命?

    如月公淡然:你是个读书人,这尊卑礼法的都写在了经史集里,还需我这个半吊僧人来开导?

    我只知达则兼济天,穷则独善其!骆。当今这个世还不世,何时世?苏罄,上官氏,离君哪个不是名满天的男

    苏罄是清倌人,上官氏曾是中宗的昭仪,离君更是威王明媒正娶的公。如月公沉声实,你要以未阁的一番事业,太难。

本章尚未完结,请一页继续阅读---->>>


努力加载中,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

  • 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