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雪(1/2)

    披雪

    风光无限的飘摇剑也不是生来就风光的。

    拜剑神门之前，他还是个家中遭逢变的稚儿。那么小的娃娃，上着麻衣孝服，被娘丢在冰天雪地里，安静的等待生命冻结到尽。

    莫约老天垂怜，碾转几遭，他差错成了剑神门的亲传弟。老剑神很满意这个天赋异禀的徒儿，甚至特意领着他去拜见了暂居剑神门的旧友慈观大师。

    探了经络摸了骨骼，不所料，慈观大师一番赞叹，批逆经韧直，反脉通达，天生剑骨这样惊绝武林的命格。

    可惜，无人知晓，这命格还有文。

    虽是剑骨，但极盛必极衰，逆经反脉终究有违理寻常，若无奇遇，难成大，泯于众生。

    这些话慈观大师在心里反复咀嚼，没有说。

    他前半辈自诩世离俗，磊落光明，一掌渡厄更是渡己，贯不会作宵小的瞒骗之态。直到后来在日渐枯萎的迎藤，佛法的慈观大师才明白，真言有时更会欺人。谢归尘后，再不敢妄言。

    那是个小雪天，炉火烹茶的闷响陪着老剑神与慈观大师小叙琐碎事宜。屋外，雪静悄悄地飘落，像柔的棉絮。

    如果真的是棉絮就好了，以后被丢就不用挨冻了，小夏泽乖巧地坐在椅上，心里却是这样的念。

    他瞟了好几外边的雪景，漂亮的小脸皱了皱，忍住想去捧住雪的冲动。

    小孩都是贪玩的，虽说小夏泽心敛，然而他的小动作怎会瞒得过屋里那两位？老剑神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去玩吧，不必陪在这儿。

    小夏泽摇了摇，仍旧留在屋里，不再分其他心思。

    慈观大师一声叹，一切看在里。

    临别，师徒二人将老方丈送至南霄边境。

    小雪难积，冰凉的渍沁透衣，冷意能钻人的心窝。慈观大师驻足，他褪外袍替小童挡住寒风，蹲与之平视，是真真正正的慈眉善目。

    小施主，你我有同享一场雪的浅缘，贫僧有几句闲语，小施主听或不听，都毋需放在心上。

    福絮降世，夏泽背着手，正悄悄用掌心接着雪呢，可小雪粒落就化成了，任他如何挽留都徒劳无果。

    兀自苦恼着，陡然听见温醇厚的声音，小夏泽立把手笼袖，他一板一地应：悉听方丈言。

    小施主天资聪颖，但生于尘世便有万不甘，凡事勿要勉，当断则断。

    小施主，一路慢行。

    佛音禅语在那场雪里不再清晰，南霄的雪永远在，漂泊无依的孩童却成了不再留恋雪的少年剑客。他已经能读懂那句劝言了，可少年人的肆意张扬是天底最妄为的利刃，不知天地厚，不惧天命鬼神。

    更莫说一句轻飘飘的谏言，怎能撼动他的人生。

    不过他也的确是个当断则断的人。薄的剑客和他无的剑，他就像记忆中的那一片雪，傲慢轻狂，从不屑沾染任何俗世尘埃。

    可他又习惯勉。或财宝，或人命，不妨去争去夺去抢。如同挽留不住的雪，攥不手心就脆将满天飞雪震成缕缕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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