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达达利亚）(2/10)

    这里的监狱并不禁止囚犯家属留宿，即使是死刑犯，也会有着他的傻女人愿意和他生孩，权当留个念想。

    囚室自带一个小卫生间，除了淋浴需要去用公共浴室的，日常洗漱和上厕所都能在这里解决。

    荧被达达利亚那句「我的小妻」得心绪难平的同时，不忘气恼地瞪了他一，这个人怎么一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他可是差要死了欸。

    这间囚室不大，仄得只够放一张单人床，一张桌跟一把椅，其中一面泥墙上留了个掌宽的窗，可以隔着铁制护栏看到外边不断蠕动着的灰蓝海面。

    达达利亚脸上浮现一丝嘲般的笑，他随意地拍拍床板，让它发类似敲门一般咚咚的声音:“虽然我很乐意把床让给你睡，但你一定会后悔今晚留在这里跟我一起过夜的，哦，运气不好的话，晚上兴许还会有老鼠蟑螂到爬——希望今晚外边楼上的公共厕所不要涨。”

    “有吗?”

    有时候手会耽误到劳动效率，看守就会勒令他们这些犯人摘手。

    没人有兴趣去折磨一个将死之人，即使他们都是名义上的无神论者，不怕恶灵回魂报复。

    然而荧没有如他所愿，她只愣了片刻，就面如常地低衔住了那片糕，位置刚好就是他咬过的那里。

    荧就着达达利亚伸过来的手吃完了那片糕，红的嘴沾上了一层薄薄的油光，她意识伸了一。

    荧就这样跟着达达利亚一起被押送回了他的小单间里，这么危险的重犯，没哪个看守敢把他和其他犯人关一起。

    她受不了他用这带刺的态度跟自己说话，这让她到痛苦，到委屈。

    “至少…我想留他的孩。”

    “我在这里的生活?有什么好说的，你是接了蒸汽鸟报的采访任务才来的吗?”达达利亚终于为她不合理的行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每天不是挖矿，就是砍木，偶尔被狗追着撵，劳改犯嘛，都这样。”

    若不是他净天天打扫卫生，臭虫蚤什么的肯定也少不了。

    看守掂了掂沉甸甸的袋，心中又是好一阵狂喜，他故作严肃地颔首同意了。

    不经意间瞥见她颈侧上的一抹红痕，达达利亚极力压心中翻涌的绪，淡淡地开。

    毕竟是年轻人，柴烈火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见她摇，达达利亚又挑衅般地递了块他刚刚咬过的糕过来，像逗狗那样逗她，他似乎笃定自己会被她愤怒地一掌拍开。

    ——那晚的她，也是像这样吃着他的。

    卸达达利亚上所有的镣铐后，看守重重地关上了铁门，临走时还在外面落了好几层锁。

    “…怎么会这样。”

    从刚才起她就觉得奇怪了，他就连吃东西的时候都没摘过手。

    会面期间一直被监视着不方便说话，现在总算能独了，二人反而愈加沉默了起来。

    半小时的探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当然，除他以外。

    荧往前又迈了一步，她的刚挨到达达利亚的膝盖，就觉到他的立刻绷了起来。

    亲说这决绝的话的人是他，心中一直隐隐期盼着她来探望的人也是他，达达利亚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到了极。

    …连和她接都无法忍受了吗?看来她真的被他讨厌了。

    达达利亚不动声地挪了挪位置，坐得离她更远了些。

    为了不让自己自作多勾起绮思，达达利亚贴地帮她找了个正当的理由。

    她还要再说些什么，看守提着回来了。

    荧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二话不说便要去扯他的手。

    她只好改变策略，咽心的苦涩，厚着脸在他侧坐了来。

    “天寒地冻哪来的大象，不过是隔音差些罢了，”达达利亚故意膈应她，“这算什么，晚上还能听到其他狱友的磨牙声、打鼾声……”

    “跟我说说吧，你在这里的生活。”

    思及至此，他骨里的那傲气就又上来了。

    抬起，脖前倾一伸一缩地吞咽他。

    所幸他足够实，手才没有变形，和他一起劳动的犯人手指大多都冻成了红通通的胡萝卜。

    这么里气的动作，他起来却不显得鄙，看着倒更像一个正在跟学校里古板教师科打诨的调少年。

    “咳，鉴于犯人这个月表现良好，故予以特许，明天一早必须得离开——不为例。”

    荧捧着他那双伤痕累累的大手，再也无法抑制住泪，一颗接一颗的泪滴如雨般砸在了他的上。

    “哈哈，你这是什么表?别把我想得太可怜了，伙伴，每天完成那劳动指标对我来说也还算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

    …好不容易混来的，才不会后悔，荧心。

    …算了，自己在她面前，早就已经没有什么面了。

    看守一走，达达利亚就敛了笑意，他板着脸冷淡:“你来这地方什么，我说过了，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会不念旧毫不犹豫杀掉你。”

    “来看你，”荧没有被他的态度激怒，选择地忽略掉了他那句气话，她平静地补充，“你家人托我来的。”

    不等她回话，达达利亚就径直提起烧壶放到炉上烧开，用荧带来的茶叶为她泡了一杯茶。

    “看守同志，放轻松一，我现在什么都不了，毕竟还有女同志在场呢。”

    “男人的手，糙就糙嘛，不打的，”达达利亚毫不在意，反过来安她，“不过就是生了些冻疮。”

    达达利亚先是瞪圆了他那双蓝睛，然后皱起了眉，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

    在看守带自己离开之前，荧率先开:“看守同志，我能申请在这留宿吗?”

    但她也知，这是自己该得的报应。

    达达利亚将唯一的那把椅留给了他远而来的客人，自己则在床边坐，过了好半晌才开。

    “…你平时就睡在这地方?”她难以置信地用手在床铺上又压了压，几乎都能摸到床板上的木刺了，“这被褥里的棉都快要洗没了吧?”

    的床板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被褥，连海绵垫都没有，荧坐时甚至都觉被硌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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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让我看一！”

    屋角砌有炉，提供最低限度的供，温度要比外面一些，荧忍不住脱掉上厚重的大衣和围巾，将它们抱在了怀里。

    荧记忆中，属于「公」达达利亚的那双手，它们的上面可以有习武的薄茧，可以有被利划破的伤痕，但却独独不会有这样落魄可怜的疮疤，手腕上也不会有一圈圈被镣铐期磨损留的溃疡……

    “为什么觉得那是借?或许我是真的想和你生个孩也说不定呢?”

    和这里比起来，梅洛彼得堡简直算得上五星级豪华度假村。

    达达利亚叼着块糕，没心没肺的冲着看守吃吃地笑。

    怪不得他憔悴了这么多，这恶劣环境谁能睡得好？

    似乎没料到达达利亚会愿意主动搭理自己，荧受若惊地把衣递了过去。

    荧还不想走，只能沉默地看达达利亚吃东西，心中有一不可言喻的绪正在发酵酝酿着。

    明明是命令的吻，达达利亚却从她这句话中听了一分恳求，他好不容易起来的心又了来。

    说这话时，她以不显的方式又给看守了一袋钱，是个他不舍得拒绝的数字。

    楼外不知哪间囚室忽然有人打了个响亮的嚏，她吓了一：“什么动静，你们这养大象了？”

    “…不要看，”达达利亚猛地回手，“很恶心的。”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吃过正经了，吃东西时的表格外认真专注，像是想要铭记住这些味。

    ——还是在事态完全失控之前把她赶走吧。

    一阵微怔过后，达达利亚又恢复到了他刚才那副满不在乎的样。

    如果不是有人求她，她说不定都忘了有他这号人存在。

    “伙伴，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幽默了啊。”

    “给我吧，我拿去挂起来。”

    “我不是在梦吧?之前就算被关梅洛彼得堡，也都没能等到你来见我一面，没想到现如今你竟会为了见我这人而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放之地来，我好大的面。”

    他提起这些事的时候脸十分平静，仿佛说的只是别人的经历。

    达达利亚希望荧能立刻被他怪气的讽刺气走，他一都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如同丧家犬一般的邋遢样。

    荧只好将求饶的话收了回去，抿着嘴替达达利亚往茶里加了两块糖。

    达达利亚不再反抗，老老实实伸手任由她小心翼翼地褪了自己的手。

    呵，连茶叶都是璃月产的，她还是这么喜璃月。

    “谢谢，很好吃。”

    “啊…好，麻烦你了。”

    “哈——看来我的小妻更喜被我吃过的糕。”

    “你——”

    “你渴了吗?”荧看向看守，将带来的壶递给了他，壶盖上着一枚数额颇大的拉，“劳烦您帮我打些来，我想泡茶给我的未婚夫喝，省得他噎着。”

    荧突然觉得鼻有酸，连说话的时候都带了些鼻音，她一定是冒了。

    他知她的，万一他的家人真了事，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她对任何她遇到的有困难需要帮助的人都这样。

    她羞怯地咬了咬，有些难为地恳求。

    “让我看看你的手。”

    见自己刻意放去的狠话就像拳砸在了棉上，对她完全不起作用，达达利亚只好生地了，语气稍稍缓和了些:“我家里的事…劳你费心了。”

    “条件简陋，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喝茶吧。”

    隔着手，指尖上仿佛都能沾染上了她的温和气味，他对此到眷恋痴迷的同时，心中又泛起了无尽的烦躁与怨忿。

    达达利亚接过荧刚脱来尚带着余温的外和围巾，将它们稍作整理后挂在了门背后的简易衣帽架上。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以那个意气风发的执行官——「公」达达利亚的模样永远留在她记忆中，这样她未来某天想起自己曾和他这样的人睡过也不至于会觉得太过恶心。

    现在反倒是达达利亚有些不自在了，年轻的脸庞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他轻咳了一声，仿佛在掩饰些什么。

    “是啊，所以你还是尽快离开吧，大门上就要关了，现在去或许还能坐上返航的船，不然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

    “怎么了，谁又惹我的小妻生气了?”达达利亚将剩的糕推了过去，“别不兴了，陪我一起吃吧。”

    “也只有这时候我才不会被人监视，呵…你特意留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代吧?”

    荧没去坐那把椅，她放茶杯走到达达利亚的床边，鼓足勇气站在他的面前，居临地俯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