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4/6)

    乔昊然把烟咬在嘴里,反手摸到床柜的打火机,“他叫魏嘉影,曹魏的魏,嘉许的嘉,形影不离的影。我把他的姓记成卫青的卫,加减的加。我只知他的同学都喜叫他小影,每次一听那些男的这么喊我就特不,拉了脸就把他抛在后,听他求人换个称呼,再等他赶上来把认错的话都说个遍。他不知自己其实没错,压不需要认错,他小心翼翼追在我后看我脸,连我的衣角都不敢伸手拉住。”

    (喝的酒在他腔放了把火,幽蓝的火缓慢舐着,有一没一,偶尔挠到心。火焰自而上,一寸寸攀延依附,不发声响,郁、粘腻而细致,缠绵、耐心而灼。他想笑它,你怎么那么饥渴。它却不看他,鲜红尖划过他的络,一顿,颇技巧地转了个小而完整的圈,再离。血的浪扑打上来,它躲开,又靠近他。周而复始的献祭与分别。他明白它是在报复他,控诉他的不识相与不解风。)

    “再后来就是我在黑办生日趴,被得很厉害,他把我扶到角落一卡座让我躺着歇会儿,就自个走了。我当时还奇怪,只要是我在的局,别说中途离场,我不走胖就不可能走,有人酒他就帮我挡酒,有妞儿往我这凑,他看来我没推开的心思就会自个躲开,但也不会真走掉。何况那天是我生日,我又醉得半米以外男女莫辨。以往要是我被,醉得不那么厉害的,他就守着我直到我当时的对象过来,我带人上去开房。醉死了他就把我扛回家,一照顾就是一整晚,还会煮好醒酒汤给我醒了喝。胖回回都西红柿汤,加很多蜂,特甜,一喝我就能认来是他的。他一直嗜甜,小时候能把糖当饭吃,我在加拿大给他寄饼糖果,他全放冰箱冻着,说舍不得吃。瘦来之后胃小得不行,也不吃甜的了。我特意订了个巧克力慕斯让人现好送来黑,他一没动,单坐那儿把酒当喝,等我把前边一排酒完了,盯着我看了会儿,找了杯茶放桌上,就悄没声门了。”他了好几打火机都没能把烟着。林朝曲指敲敲桌面,以此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乔昊然摆摆手,又盯着烟看了一会儿,啪嗒一声,火星在烟闪烁。

    (“她”终于抬起脸,试探着吻上他的角,灯光自房倾泻而,在那张致面孔上描摹,垂落发丝的暗影在潺潺光亮中纤毫毕现,“她”在金灿灿的尘埃里双闭,神虔诚。他伸手覆上“她”的半侧脸庞。那么小,栖息在他的掌心,乖巧又漂亮,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会在顷刻间全然粉碎。张开。他说。看我。他用拇指拂过她卷曲的睫,指腹沾上温气息。别怕,你看着我。她依然用力地闭着睛。)

    “睡够了我就坐起来撑着脑袋醒酒,没多久有个发女孩儿过来找我,穿着白连衣裙,上的香味很好闻,被我揽着带上楼开了房,我看见她脸的时候,脑轰的一,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不敢想。那张脸净净的,特别漂亮,也特别熟悉。”袅袅的白雾将乔昊然的脸遮住,“衣服脱一半我就发现她其实不是女孩儿了。但我还是把他睡了,当时太兴奋了,激动到昏了,意识到他是个儿还把人往死里,看见床单沾血了也停不来,跟他妈中蛊了似的。快天亮时他坐我上,把灯关了,搂着我脖亲我,泪滴在我脸上,又,把我的心都打了。房里很黑,我去找他的睛,我一对上那双睛他的神,和我哥看诚哥的一模一样。我一看到他的那双睛,我就知。”他说得艰难而缓慢,连渗透在语气里的不解和伤心都是支离破碎的,“林朝,你说,那么瘦那么小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泪啊?他从嘴到脚踝都是冰的,他的泪,为什么那么啊?”

    (他将两人分开至一拳的距离。“她”似呆滞了片刻,咬住,屏住呼,睁开双忐忑地与他对视,雾朦胧,惶惑而专注,黑睛里有熟悉的的光,如同宇宙炸裂,粉末四洒堆积,铺天盖地,万蒙灰,而仅剩的唯一的光尘,降临在“她”中。他俯吻住“她”,以手掌安抚“她”因大息而剧烈起伏的脊背,在“她”短促的哽咽声中关掉正中央照明,与“她”额相抵。说了让你别怕,他去抹“她”的嘴,盛满的玫瑰微微颤动,鲜艳又脆弱。颜艳丽,齿印如月牙。很漂亮。他告诉“她”。真的很漂亮。他又说了一遍。黑暗卷帙浩繁,层层分发来,房里只有那小小的一红,他去看它,看它在他一灼一哽,说还休。)

    “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胖已经不在了。没有醒酒汤,什么都没有,发消息不回,手机关机,我给所有我和他的共同朋友打电话,都说胖没联系过他们。我完全不敢想他为什么要这么,也不敢想我国前跟他说过那些关于同恋的话。胖平时乎乎的没脾气,一旦定决心什么事儿就会得比谁都彻底,半余地都不会留。刚发现他不见了的那几天我找人都快找疯了,我甚至不知他的家在哪,从来都是他跑来我家找我,黏着我去这去那,撵也撵不走。胖随便一个朋友的了解都比我对他的多,包括齐振。我刚问他班主任要到他家的地址,他就来找我了。胖乍一看上去和他很像,其实一也不像。他没那么艳,不经逗,容易脸红,清纯到不行。他虎的,大路边看见我上来就是一掌,要换以前我还会觉着这女的有意思,带劲儿。对了,我以前见过他一次,当时还跟胖开玩笑说你脸和材都不错啊,要么我去追她试试?胖还难得炸了,浑的刺都竖起来,睛都红了还装得凶地,威胁我敢去就和我翻脸。我对象荤素不忌,来者不拒,追我的够正就照单全收,我以为他只是介意我玩到他亲上。我还笑他,问到底是他怕翻脸还是我怕?真掰了我没意见,只要他别后悔。他就没话讲了。当时我看着他的那张脸想起那些话,整个人跟放车来回碾似的,浑提不起劲儿,哪哪都疼,气都费劲,压说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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