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6/6)

“我当然知。他什么也不，就那么站在我跟前，我就想把心都掏来送给他。没人比我清楚胖有多听话，不是真急了他可能也不这事儿。我都能想象到他有多害怕就我哥成人礼那会儿，诚哥刚踏我家门他就瞄到了，飞过来扑我跟前，一张脸煞白，让我先去避避风。”林朝没看乔昊然，但他听得来乔昊然话尾中极短的笑意，全因回忆往事泛起的愉快，“三年了都，他还替我记着。我说犯不着不就那么一脚么，他跟我争，说他数着呢明明是两，还念叨什么脚太狠太重了，说着说着又红了一圈儿。真的，他胆就那么一丁大，成天为我担惊受怕的，这也怕那也怕，穿了漂漂亮亮的裙，发飘飘现在我面前，还怕我不起来，瑟缩着往酒里倒药粉，手抖得厉害，大半都洒在了外，怕脏衣袖，着急忙慌找了纸巾掉。我看着呢。我都看着。我就一直坐那儿，像过去十年他的一样，无论在哪周边都有谁，一双只放一个人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往我心上刀，还忍不住想，只要他能开心儿，别缩在后，走近冲我笑一笑，那再几也没事。穿裙的人那么多，只有他卡在我心坎上了。是啊，胖多好啊，乔昊然怎么会不喜呢？”

（“她”又转过去，在“她”光洁的后背淌，燃烧，一层氤氲的淡粉。他的手掌顺着腰线轻抚而上，濡的肤，陷的腰窝，山峦般突起的肩胛骨，像有一对羽翼随时破开薄薄的肤。他把密密缠的发拨开，在晃动的视线中凝望那截洁白的后颈，那抹暗褐曾数次闯他的梦里，拷问他，引诱他，在他终极动的层望间来去自如，放一把滔天大火，他被甜的余烬淹没，夜一层层向他上沉淀，无所遁形，与酒一同在他的血里川不息。）

“他大概觉着从到尾我都不知我在的人是他。来的时候我抱住他，一床的和血，我靠近他耳朵叫了声胖，他被得最狠那会儿也不吭声，不带一叫唤的，净气，憋得嘴都咬破了，生怕了声儿我发现是他就会撒手走人。听见我喊他还是哭声了——他好像每一次哭都是因为我，自个再疼再委屈没反应，结果看我手指豁了个也哭，我打球崴个脚他能从场红到医务室。我就看着他趴在枕上，泪一直顺着角往外淌，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我去亲他的睛，想亲掉那些泪，怎么都亲不完。”乔昊然用手背盖住睛，“我说别哭了，胖。他声音里边还带着哭腔，跟我说，＇老大，别忘记我＇，哭傻了似的，来来回回只懂得说一句话，让我记着别忘了他。”

（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看见你。因此我厌恶自己，在尘土和炉灰中懊悔。）

“魏一说我惦记胖只是因为他减了好看了起来，可他真正瘦的样我才见过不到一周。我生日就在回国的第一个周末。那时候他已经变成瘦了，瘦得一一把骨，我两手指就能圈住他手腕。他知我就喜那的瘦的。他当然知，打初中开始我过的那么些女的，每一个他都亲看见过，看我撇他跟人拉手亲嘴，把他当空气。他算计我，明知我最恶心我爸我哥去搞男人，泡的妞儿都大腰细，短发的平的像爷们儿的只要够带劲也行，最要就是不能有，不能是个男的。知他如果给我让我跟他上床，这辈我都不会原谅他。他还是这么了，给我药，穿女装假发，勾着我把他了一晚，了半被血也不肯撒手，结束了走得净净。他就没想过要我原谅他。”大滴的泪从乔昊然的指间冒来，他哑着嗓，“论狠心我哪比得过他。他来过这么一回就消失得脆利落，留我每天晚上睁睁看他跑我梦里，一会儿躺在我一会儿又站得离我远远的，哭得那么可怜，叫我别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