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烈女怕缠郎(1/2)

    “九姑、呃……我可以叫你阿九吗?”既然不是姑娘,那就不必在意什么男女大防了,王应龙想。

    周玖慢吞吞:“可以。”

    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

    圣人有这个资格,但他素来不喜周玖这个儿;母亲喜他,但她去的太早了,周玖连她的样都忘了;舅舅本来是可以的,但他在戎羌的铁骑面前吓破了胆,居然想把周玖去换个前程。

    纤细白的手指拈着墨玉般的黑,轻轻落在棋盘上。

    这双连都没杀过的手,当着文武权臣的面,一刀割了舅舅的颅。

    母亲那边的亲人随之凋零,父亲那边,本就不冷不,如今怕是恨不得周玖即刻就死,死得越远越好。

    可笑得很。

    半日的功夫,王应龙输了六局。

    他倒是一都不沮丧,坐累了就起来伸伸骨,顺便给周玖冲了碗蜂。“船上简陋,委屈你了。”

    “可我不喝蜂。”周玖歪看他,就像看一只偷蜂的熊,新奇又有趣。

    王应龙闻言一振,雀跃地问:“那你吃什么?”

    “我想吃糖炒栗。”周玖故意刁难,“不过这船上恐怕没有。”

    “确实没有……”王应龙讪讪地说。

    “那就算了。”周玖垂,一手抚着,忧郁地轻咳两声。

    王应龙有坐立不安,心都揪成了一团,沉甸甸得像压了块大石,转而笑起来,:“等回了松江府,大街上都有卖的,到时候我请你吃大雍最好吃的糖炒栗,又香又糯,甜而不腻,我一气可以吃一百个。”

    他说话时抑扬顿挫,眉飞舞,充满了鲜活的生气,澎湃的像个小太

    周玖噗嗤一笑,无端觉得可乐:“那你这气可真够大的。”

    “你笑起来真好看——中午想吃什么?拨霞供怎么样?我去捕条黑鱼来涮鱼片吃吧。”

    他兴致起袖,掀开帘去了,这架势看着不像去捕鱼,倒像是跟人打架似的。

    一个傻瓜。

    可周玖偏偏就喜傻瓜。他边的聪明人实在太多了,他们说句话绕十八个弯,整日勾心斗角,结党营私,葫芦起了瓢。周玖早就厌倦了。

    午饭果真是拨霞供。“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雪白的鱼片在郁的汤里上翻飞,仿佛一群白蝴蝶,煞是好看。汤底咕嘟嘟地冒着泡,萝卜豆芽和豆腐等新鲜蔬菜在汤里忽上忽去。

    船外的雾已经散去,船反而飘满了雾。

    二叔一来,二婶嘴角挂着神秘的笑,瞧了王应龙和周玖一,把二叔一脚踩起来,拉到了隔船夫一桌。

    只剩两人对面坐,隔着烟雾缭绕的汤锅,周玖要真是个姑娘家,恐怕就要害臊了。

    “你吃辣么?”

    “吃。”

    “太好了!”王应龙掏珍藏的辣酱,上香的芝麻油,调了两碗酱料来。“我娘是江西太原人,可吃辣了。我从小被她带的,清汤寡的吃不饭。”

    “太原……”周玖低看着面前的酱料,轻声,“听说伤亡惨重。”

    王应龙伸向鱼片的筷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夹起一片熟透的乌鱼,明亮的神采忍不住黯淡了几分。“朝廷发的通告上说,太原血战雍军死了近十万,太原府尹守了两个月,戎羌破城后府尹自杀殉国,城百姓被屠杀过半,护城河里堆满了尸,阻碍了河动,血腥味经年不散。”

    王应龙大地嚼着鱼片,端起米酒咕噜噜了一碗,红着:“我外公一家,只逃了一个表哥,当兵去了。”

    周玖神如常:“我比你幸运一,京城投降后,上万百姓被戎羌掳走为,我的亲人大多在里面。虽受尽了凌辱,但大都活了来,只有一个妹妹,因生得最,被数名羌人侮辱至死。她的不知丢在哪里,我只能给她立一个衣冠冢,放上她从前喜的裙和蝴蝶发钗。”

    两人齐齐沉默来,外间的船夫们兴采烈地吃着,声谈笑,烈的气氛被轻飘飘的帘幕阻隔,竟传不过来一丝一毫。

    “你喝酒吗?酒是个好东西,不开心的时候喝一,就会快很多。”

    “不怎么喝。”周玖,“倒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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