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2)
忽而传来一声婴孩啼哭,微弱得几不可闻。几个太医连忙拿来烈酒浸过的银剪,剪断了父间的脐带。因未足月,又难产不,困于父腹中多时,小小的婴儿通泛紫,煞有些骇人。
茜纱轻漾,旧时枕席,如一觉方止,大梦初醒,那人却尽失向来之烟霞,意魂飞魄散。
“!”万嵎当空一声暴喝,惊得人肝胆俱裂。铸铁利刃甫鞘,寒风骤起,无人再敢拦。
“脉搏渐息,气相散,经络闭,恐无力回天……”
“产已开十二指……”
灯烛戚戚,风噎怆怆,他只言片语不留,一垂,合上了。
万嵎握住那只垂的纤纤玉手,徒有苦泪谩自。他拨开汗黏在人侧颊的青丝,抚着他饱满的额,任刺骨的冷汗写自己掌心。
烛芯微晃,人影幢幢。床榻上的人像是没了生气,眸寒似空,霜染紫,是谓大凶之相。
“曈儿……你醒来,我一定好好待你……”泪滴在两人握的手上,纪殊的空空地睁着,凤眸中往昔的讥诮伶俐不再。万嵎不断去探他的鼻息,孱弱似有无,却狠厉痛绞人心。
“胎位正了。再上针灸,若仍未清醒则推腹助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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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好一阵忙。纪殊的手被万嵎握不放,温却焐不,如直坠云霄,落冰窟。
纪殊手指动了动,一滴泪从角鬓中,没青丝间。
万嵎忘之不却,那年那夜,泼墨般的阑宵,黑寂得仿若罗生地狱。房被金丝楠乌木画屏隔开,外的人只看得里烛灯明灭。血锈腥气如猛洪肆侵八方,呼痛声却渐渐低了去,最后没一声息。
大盆大盆的血呈在上好的铜白祥兽纹盆中,的家仆皆垂不语,脸上哀叹可闻。太医前的藏蓝青衫被渍染得猩红大块,来看见屏外的万嵎,摇不迭,只是嘱咐备好棺椁寿衣。
“恭喜将军,是小公……”家仆用素洁的细绢好,将这折磨人的小公至珍至重地放襁褓中。万嵎抱着,跪到纪殊侧,贴着他没了温度的脸颊,柔声哄着:“曈儿,曈儿,你看看,我们的儿……”
往事历历,乃是他心上一枚泣血的朱砂痣。
“曈儿,曈儿,你醒醒……曈儿……”声音嘶哑,他唤了一声又一声,始终未得到回应。
“将军,将军……去不得啊,产血乃秽极之,仔细脏了您衣裳……”
只是柔中带泪,哭腔已不成声,全然没有了柔,只余徒然的哀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