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来天明去（上）(1/1)

    闻朝整个人都是僵的，过了许久，大半夜前的记忆方汹涌而至：昨夜他因着心不错，不知不觉饮得多了些。这本也没什么，毕竟淬之后，心皆清，不纳俗垢，纵使灵酒灵酿用得再多，也鲜少能真的喝醉了过去。谁能想到，他没醉，洛却是醉得厉害，一路胡话不说，从门开始就一个劲地哭，说她难受，非要让他帮她。后面的记忆七八糟，闻朝只记得她拉开衣裳拽着他要他帮心的那个瞬间，他简直震惊得无以加复。明明是想推开她的，可她又哭又闹，本不许。不许也就罢了，还一个劲地喊他“师父”。他哪里听得这个？气得厉害，也难受得厉害，便生了想要好好教育她的心思。可那般旖旎状，怀中又是自己思慕已久之人，什么样的心思也走歪了。闻朝疼裂，狠狠闭上，再慢慢睁。旁人倦容依旧，上红痕斑斑，半分也不减少，每一抹都在控诉他昨晚行事禽兽。——本不是梦。门又不疾不徐地响了叁声。已经是第叁遍了。闻朝迫自己冷静来，僵地替边人掩好锦被，飞快扯了里衣外袍罩上，又用了“净尘”法决，方才稳着步朝门走去。他以为或是明月楼事仆从来找，没有立即开门，只沉声问：“何事？”不想外面人静默了一瞬，反问：“你在里面？”声音既低且哑，落在闻朝耳里却不咎于惊雷。闻朝鲜见地生落荒而逃之意，可事到临哪里还逃得过？他一气拉开门，目光镇定地落在十分熟悉的罗刹凶面之上。对视之，那凶面眶中的鬼火分明滞了一瞬。曾经算得上无话不谈的两人各自沉默了片刻，难能地相顾无言。许久，还是罗常命先开了：“你如何会在这里？”见闻朝不答，他不动声地了鼻：“你住在这？里面还有人？”连着叁问，闻朝一个也答不上来，只能避而不答。“你是何时到的？”他问罗常命。罗常命：“一个多时辰了，比我预计得还要早些。”闻朝：“见过了侯楼主？”罗常命说是。闻朝微微皱了眉：“可是发生了什么？”说此刻，罗常命应当在侯万金那边帮着查看那位少楼主的形。纵使今日不便施针，也当是自去休息。

    可形，却像是他在找寻什么。罗常命声音古怪：“方才那么大的动静，你一也没听见？”闻朝一想起“方才”，又开始疼。他不解释，只：“今日不甚畅快。”罗常命“哦”了一声：“是用香了么？”“……是。”罗常命轻飘飘：“你这香倒是选得奇特，脂粉气颇重。”闻朝心重重一，差以为对方瞧了什么。然罗常命仿佛只是随一提，话锋又转回先前：“一个时辰，明月楼主正好遇刺，你不知？”闻朝面凝肃：“况如何？”罗常命嘿笑：“你问的侯万金？我瞧他虽吐了几血，可气不错——不过，若真同他说的一般，‘成珠’得来的灵丹被窃，那此刻他恐是气得伤严重。”他与闻朝自有默契，不待后者追问又继续：“正巧我到了，他便求我用咒替他找人——嘿，这买卖就是会盘算，我这一路寻过去，可是替他挨了不少骂。动静不小，却没想到吵不醒你”闻朝无言，罗常命的手段向来暴直接，宴散时分闹这一，说是“挨骂”都是轻巧。虽他不说，可闻朝看他衣已有几破损，手上亦有明显伤痕。“可寻着人了？”闻朝问他。“暂时没有。”罗常命答得轻巧，好似半分也不着急，就这样站在门同闻朝闲聊，“那贼人法颇有诡异之——你不请我去？”闻朝滞了滞，与对方无声对视片刻，终于叹了气，眉心：“常命，并非我无礼，只是……确实不便。”罗常命默了默，随即“啧”了声，仿佛恍然：“我就说你如何突然会不畅快起来，原来……”他没再说去，算是给闻朝最后留了脸。闻朝：“要不去我那——不远。”罗常命摆手：“不必这般麻烦——我说到哪儿了？哦，那贼人法颇为诡异。我开始还不明白为何侯万金非要找我，后才发现确实不好找。”“侯万金用符灰给那家伙了印记，我亦用了‘追魂’——大大小小数百只‘讙’满楼搜捕驱赶，赶了那贼人一路，结果你猜怎么着？”罗常命了，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般，哼哼嘿嘿地笑了起来。闻朝没接话，他也不恼，自顾自叹：“一都没啦——侯万金那印，还有我这儿的整整十八追魂印，一都没剩。”“印记同贼人神识一消失前，我那些孩儿恰好追到了附近——这左近数十间，只有拐角两间并你这一间有人。”“那两间我已查过，并无异状，只有你这实在难……嘿，若是你方才再不开门，我可就要找侯楼主帮忙了。”闻朝默了默，：“……是我设了禁制。”“当然，我不知设禁的是你，亦不怀疑你为何在此。”凶面上鬼火幽幽亮起，“我只是想问问，你对那贼人之事，可有任何绪？”“毕竟——是什么样的神通修为，能在这不到半个时辰里，能将我的印记全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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