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悲画(1/5)

    漫天的寒意席卷了慕朝，这是他从未验过的刺骨寒意，冷得他牙关止不住地震颤。

    他想挣扎，可全却绵无力，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他想睁，可却似有千斤重，难逃寒冰的禁锢。

    度在一失，他的温在一呼一之间极速降低，甚至连眉梢都染上了一层冰霜，呼的气已经无法凝成白雾。

    慕朝觉得自己今日似乎就要在这冰天雪地之中神灭形消，他离死亡已是寸步之遥。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可一想到凌蝶儿与叶飞叶凡也被冰雪卷走，他便不甘眠于此，自己在万年雪山之中最优势，可若连他也无法克服这冰雪，那他们又会是何境？

    若无他们，如何安然？

    在半梦半醒之间，慕朝觉得自己分明没有睁，却又仿佛睁开了，重新看见了他这一生中所经历过的一切。

    他看见了许多景象，那些画面如走灯般一一在他面前浮现：有慕家人横眉冷对的厌恶，有人落井石的唾弃，有叶家敢怒不敢言的冤屈，有叶飞叶凡在他受辱时护在他前的背影，还有……

    还有她在丛回眸，弯着一双漂亮清澈的杏，盈盈地叫他慕哥哥时天真烂漫又依赖无比的笑意……倘若他真死在这里，那她是不是又会变回孤一人，又要独自去背负这个世界的命运？

    慕朝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他只是在想，他答应过要陪她一起面对的。

    修仙之人寿命极，动辄千万年，可慕朝却只活了短短的几十岁。

    作为一位神剑之主，他的寿命却比不上人界之中寿的凡人。

    慕朝短暂的生命中并没有多少快乐的时光，他记忆中最快乐的日是母亲去世前的绵柔教诲，还有与她作伴时的相依相偎。

    恍惚之间，有一光倏然照了过来，照亮了原本暗仄的空间。

    慕朝的面前突然现了两个窈窕的影，她们面向着他逆光而站，旁有鲜与绿叶齐齐盛开，香满溢，引来蝴蝶在其中飞舞。

    光让他无法直视她们，可他依旧着光，像是自般用力睁，他只想要看清楚她们的模样。

    成百上千的朵在她们后悠然绽放，满目皆是姹紫嫣红。她们的边繁如锦、温如，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在这昏暗冰冷之地，是她们带来了光。

    慕朝想，她们定是在微笑着的，即便他现在如此狼狈，可她们望向他的视线依旧是那般温。

    渐渐的，光线微弱了去，她们的面容如薄纱被掀起般一一显了来。

    就如慕朝所想的那般，左边的女人梳着妇人的发髻，上绿叶状的首饰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清脆好听的金属撞击声编组成一曲动听的歌谣。

    她穿着一绿的绸缎衣衫，显得温婉又大方，却也不失少女时期的灵动。

    她依旧是那般艳，可与记忆中不同的是，她保养得当的脸上此时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再也不复当初日日夜夜的愁眉苦。

    “母亲……”慕朝怔怔地看着她，他未曾想到自己的声音有朝一日也会如此沙哑，他几乎是从咙中挤这句话来。

    叶画扇笑着看他，泪的中满是思念与骄傲：“母亲的小朝儿大了，如今已经是天立地的男汉了。”

    慕朝的薄微微颤抖，他年少时曾多次幻想过，若他再次见到母亲他会怎么？是倾诉他积年累月的思念，还是指责她为什么要丢自己独自离开。

    可她已逝去，说什么、什么都无力回天，再去思考这些也不过是痴人说梦，徒徒浪费时间，渐渐的，他便也不再去想了。

    如今她真现在他的面前，他倒是什么都说不了。

    一滴泪从他角，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却只艰难地说了一句话：“母亲，我让您失望了吗？”

    他没有如她所期望那般成为清风朗月、英名传世的一代家主，他的手上占满了同族的鲜血，他是受万人厌弃的薄寡义之人。

    叶画扇摇摇，中噙着泪光：“你怎可以这般想法作践自己？你永远都是母亲的小朝儿，是那个温柔贴心的好孩，可你万不该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自毁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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