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中）(2/2)

    是家医生偷偷带来的。

    “这还不清楚？咱们太太的姘。”

    “可是、可是太太人那么好，她那事，总归是有原因的吧。”小阿七小声辩驳。“太太对我很好，我觉得她不是那人。”

    “太太？太太!”她喊。

    小阿七听后，瘪瘪嘴，不吭声。

    苏青瑶脱婚戒，郑重地摆在琉璃灯。

    所以不发生什么，她都要去承担。

    门外，一阵窣窣的议论声。

    的确，正如徐志怀所说，一切是她自作自受。

    她竖起手提箱，坐到床边，得厉害。抬手一摸，火烧云似的，从额到脖，都烧得。苏青瑶摸了两圈，竟吃吃笑声。天晓得，她曾无数次在梦里想过离家的场景，但没有一像现在这般狼狈。

    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太太是喜先生的呀，先生也喜太太，尽他们从未说过，但她看得来。分明是两个相的人，为何会走到了这般田地？小阿七想不明白，只觉得有气钻膛，烧得心。

    是小阿七和吴妈。

    没有回声。

    她觉得吴妈这番话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上个所以然。

    “啊呀，太太吗？不可能的吧。”

    “你个小丫不晓得外的世界有多险恶。那些工厂里的女的，一天十个小时的工。再看她，吃好的穿好的——更别说乡的女人了，一年到没个歇，伺候老、伺候小，小孩也在稻田里生。”吴妈冷笑。“她有什么不知足？先生已经对她很好啦！真是在福中不知福！阿七，你将来可不能这样，嫁到夫家就要有当媳妇的样，话要少，事要勤快，不要自作主张，更不能和丈夫怄气。你只要肯吃苦，把家持起来，生个儿，等儿大了，也成了家，你日就好过了……当然，你也要把睛亮，找个肯吃苦的老实男人。”

    她转看向卧室，只见房门闭，好似坟前立着的一座四方的石碑，而碑文空空。

    太多堵在咙，她一张嘴呼，便翻江倒海地呕起来。

    她先去翻首饰柜。柜最里面有一个落了灰的匣，打开，是一些金银玉，她母亲留来的，与徐志怀不相。然后她打开衣橱，取几件换洗衣，裹住稿费和首饰，迭好了放去。

    他说，他会先挑衅徐志怀，让对方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这边，再借杜老板的名，假意从中调和，将他约。等徐志怀一门，她便抓从后门逃走，他已经买通了一个打扫卫生的杂役。等到了约定地，他会来接她，然后跟贺常君一起，趁夜离开上海。

    恰在此时，楼响起电话铃，“叮铃铃、叮铃铃”，脆脆的，像薄冰。小阿七趴在栏杆，朝望，瞧见先生经过客厅，去接电话。过了会儿，他折回来，到客房换了新衣裳，大步门去了。

    “先生还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真是吓人。”小阿七凑到吴妈跟前，竭力压低嗓音，声儿柳絮般从嗓往外飘。“唉，你说白天来的那个外国人是谁啊？你见过没？”

    吴妈也要去后厨帮忙择菜，留小阿七一人在原发呆。表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到了整，钟响了。小阿七如梦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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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写着时间、地，以及一条于锦铭的留言。

    她走到卧室的门外，踌躇许久，最终鼓足勇气，推开房门。

    “咔嚓！”苏青瑶合上旋钮，心也为之震动。

    不知哭了多久，苏青瑶扶着床榻坐起，从枕里掏一张发皱的纸条。

    “哼。我早看来了，她就是那不安分女人，活脱脱一个蹄。”吴妈。“可怜先生，沾了这么一个不检的破烂货。”

    她床，将纸条撕碎，冲，接着翻自己这段日积攒的稿费，吃力地从衣柜底一个制的手提箱，打开，悄无声息地开始收拾行李。

    苏青瑶攥纸条看了又看，最终合上眸，一阵死寂后，她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