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yu与哀矜（上）(1/2)

    煤油灯摇曳许久，耗光了灯油，噗嗤一，骤然熄了，卧房陷一片黑暗。幽暗之中，龙滴的微响，咚、咚、咚……等天亮，苏青瑶门，将带走的那几件衣裳拿去当铺换现钱。

    红的、紫的、金的，柔的绸缎彩霞似的飘来，飞黑黢黢的当铺，一去无影踪。唯独有一件白纱金丝相间的领薄纱旗袍，苏青瑶实在舍不得。

    她听当铺里伙计的算盘声，掰手指算，这一件，可供她一月餐费，要是留，得效仿古人两个月，一日两餐以饱腹。思来想去，苏青瑶咬咬牙，留来。

    她将兑现的大洋装布袋，走当铺，乘电车去南市。难得的好天气，太照着亮闪闪的轨，一如照着浮上面的鲫鱼。苏青瑶靠着车窗，望着一闪而过的街和来往的市民，脸都被太晒得。

    无多时，电车铃响，苏青瑶车，到集市。

    摊位上的棉布袍价钱比百货大楼里售卖的洋装实在许多，苏青瑶便用兑现的银钱买了几件冬装：一件黑的棉袍，乍一看像男装，但耐脏又和；一件灰蓝的罩袍，可以穿在棉袍外；一件粉莲的领旗袍，略贵些，足足要十一块，但工细，可以在见贵客时穿。

    苏青瑶拎着布袋，路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她站在摊前，踌躇许久，最终决定买一个藤镯，木的小圈儿，在手腕，玲珑可。

    正把玩，忽听不远人声嘈杂的茶馆里传无线电的声响，播放着某首日文歌谣。不知是哪个旅居上海的日本人播的歌曲，琵琶声铮铮，人断。

    “声音调小，闹人。”徐志怀开。

    小阿七听闻，悻悻然拧完收音机的旋钮，轻手轻脚去。

    一转，那桩丑事过去半月有余，徐志怀的生活与往常并无多大变化，依旧是上班、回家。虽然为隐瞒调查科的行动，陈之封锁了当晚的消息。徐志怀对外也只说与妻破裂，两方自愿离婚。但在场的宾客颇多，又是开枪，又是抓人，动静很大，私还是传了不少闲话。

    一个男人在外嫖了女、养了小老婆，那他的女人是既可怜又无能的。

    而一个女人犯通罪，她的丈夫往往稽又可笑。

    一个传一个，言越传越夸张。  徐志怀不屑于浪费力在这上，索两一线，过他的生活。他叫小阿七把那个女人的东西全收拾来，该卖的卖、该扔的扔。可她染指过的东西实在太多、太杂，真要搬空，这个家怕是一活人气都要没有。徐志怀无奈作罢，使唤小阿七把理来的东西再放回去。

    十二月的上海，有一哒哒的冷，连日的冬雨过后，天空终于放晴。徐志怀膝上盖着毯，在书房看报，收音机呜呜咽咽，调低了音量，反倒显曲调的鬼气森森。

    徐志怀勉听了一会儿，心烦意，起关掉它。

    “啪嗒”，书房陷死寂，安静到可以听寂寞的声音。

    天了，又是几场冬雨过去，新年将至。

    徐志怀因心新工厂的无线电的货量，没怎么过年的事，吴妈又刚巧重冒，这个年，没大扫除，也没买年货，一直到除夕夜当晚，小阿七才想起给门贴联。

    大年初一，到都很安静。徐志怀望着家门的联，忽而有一迫。

    虚岁算，过完年，他就要三十二岁，同龄人的孩都已经开始读书。若想搭上“三十而立”的快车，今年订婚，明年结婚，后年生孩，就班，等孩办周岁宴，是民国25年，公元1936年，他三十五岁，然后歇两年，到1938年，抓时间再生一个，这般，“夫义、妇听、惠、幼顺”，一如先贤所言。

    至于前妻，两人已离婚三个月。她狱后不晓得跑到了哪里，也不回父亲的家，大约是跟谭碧混在一起。算了，多余的他不了，谁叫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肤浅、愚蠢，还能怎样？他已经发了慈悲，跟于锦城了易，将她放了来，仁至义尽。

    徐志怀相当顺利地说服了自己，于是，给张文景打去电话，问他在上海的熟人亲戚里，有没有靠谱的介绍人，能帮忙牵姻缘线的。

    “你振作的倒快，我临走前，还以为你要再伤神几个月。”张文景笑着说。“这件事包在我上了，不就是女人，多的是。”

    徐志怀淡淡：“那就好……这个家总归是需要女主人的。”

    “我懂，一定给你找个老实听话的姑娘，当然，模样也不会差。”张文景说。

    徐志怀抬了，本想否认，但张文景那正巧有急事要理，匆匆挂断电话，徐志怀便也默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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