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1/2)

    到后半夜,突然刮起大风,漫天薄云被扫空,只剩一弯冰冷的镰刀似的月,悬在乌蓝的天幕。这大风接连了几日,中,涌肺腑,得人失魂丧魄。而当风好容易止息的那一日,夜空依旧乌蓝,残缺的月照着漆黑的别墅,漆黑中,响起了不绝的电话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小阿七恍惚间听到了电话铃声,翻了个,迷迷糊糊地睁,望向床上均匀呼的吴妈。她手里拿着蒲扇,盖在肚上,睡得正香。正疑心那串电话铃声是自己的幻想,小阿七又听见了那串铃声。这确认了不是梦,可谁又会在半夜打电话来?

    想着,她拎起一盏煤油灯,趿拉着布鞋,往客厅去。

    还没到,电话铃声戛然而止。小阿七不由加快步伐走过去。客厅没开灯,她举煤油灯,隐约瞧见电话边,站着一个大的人影,黑影上,又缀着指甲盖大的火星。小阿七吓一,连连退了几步后,才认是先生。

    徐志怀嘴里着香烟,将听筒从右手递到左手,继而夹住香烟,随手去烟灰。

    “好,没问题……今晚?方便的,都过来吧。没事……是得商量。”他低沉地应着,抬一手,示意小阿七去开灯。

    “啪嗒”一声,钨丝灯泡亮起来,这能看清了。

    男人应当也是被吵醒,只一件英国产的真丝丝绒睡袍,便急匆匆地来。睡袍松垮地上,凌的几何暗纹一直垂到脚背淡青的血,腰间系一,同样耷拉着。

    “是,我知北平战局不顺,越是现在这况,越是要团结一致……”他说着,皱起眉,又将香烟间,右手将额前的碎发捋到后。“没事,您先过来,虞伯和刘叔都要过来。大家在一起,也好商量事。”

    “行,行……”他连连应着,挂断电话。

    烟快烧到手指,徐志怀走到茶几,将香烟扔玻璃烟灰缸。

    好几日了,自从战事起来,烟灰缸就没净过。

    烟灰缸边放着两盒烟,徐志怀从其中一盒里又摸香烟,燃了,坐到沙发上继续

    “去泡一壶茶,准备些心,有客人要来。”他。“一壶可能不够,多泡几壶,再拿几盒香烟来,放茶几上。”

    “这么晚?”小阿七。“要把吴妈妈叫起来吗?”

    “你一个够了,”徐志怀。“大晚上的,别搞太大动静。”

    小阿七缩缩脖,遵命去了。

    少顷,别墅外一阵汽车喇叭的响。徐志怀换了一能见客的衣裳,将来客招呼来。来的全是上海有有脸的实业家,他们同徐志怀示意,到客厅,彼此短暂的几句寒暄后,商谈的话音便被一凑又压抑的氛围笼罩。

    小阿七放青瓷茶壶,正压在今日份的《申报》上。时事最条那一栏,以加加黑的字写:日军在华北挑衅。正文为:本月八日晨一时,驻扎丰台的日军,借在卢沟桥演习时,失落日兵一名,要求宛平县城搜查……

    “我还是那句话——北平要是守不住,一个就是上海。”不知是谁先开了。“这跟32年那次一模一样,日军打完东北,接着不就是上海?战端一开,我们在座的厂都守不住。你再的过大炮?”

    “站着说话不腰疼。”另一人。“你个皂厂,说迁就迁了。我锻钢厂,千百来号人,几千吨的机械,说迁就迁?怎么迁?往哪儿迁!少跟我谈32年,32年,日本人的战机在我上飞,弹在外面打,我都没怕,工厂都是照样开工。”

    “糊涂!你才是最该走的。什么皂、牙刷,都是轻的,等日军打过来,第一个就占了你的锻钢厂!”

    “行了行了,北平都还没沦陷,你们慌什么?又不是第一天打仗。着急忙慌搬了,结果后面又不打了,不成了个傻?要我说,再等等,静观其变——假如日军真打到上海,我们到时候再组织人手搬迁,也不迟。”

    “别开玩笑了。全中国的厂,都在沪、苏、杭三地。上海几千多家工厂,万一落日本人手中,迟早会变成弹打穿你的脑袋,打死你的妻儿。现在不急,什么时候急?”

    你来我往,客厅已太过嘈杂。

    徐志怀默默了两支烟,端起茶几上凉了的龙井茶,一气喝

    他起,走厅堂,去到台。虞伯正在那儿,拄着拐杖,遥望着的树枝。焦躁的蝉鸣声中,连绵的青黑枝叶震颤着,恰如乌鸦张开羽翼。徐志怀低,俯冲老者行了个礼,将屋况简单转述给了他。老人听完,默默不言语。

本章尚未完结,请一页继续阅读---->>>


努力加载中,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

  • 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