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念 (八)(1/2)
贪念 (八)
苏青瑶半梦半醒间,听到了这句徐志怀几乎从未说过的话。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恍惚中想。为什么他总要在伤了她之后,再来悔过?
记得有一年冬天,徐志怀去北平办事,而她独自呆在杭州的合院里。那会儿小阿七还没来,她一个人,门不晓得去哪儿,还要学着和一帮比自己年的佣人们打。
佣人说国语大多带有厚的乡音,苏青瑶时常听不懂他们的话,但多问两遍,他们便会隐隐显这雇主好欺负的狡猾神态。她无依无靠地同他们斗,一分一厘算计着钱,小脸绷的的,竭尽全力装主妇的样。
尽如此,佣人们仍旧会在背地里指着她,絮叨着什么,好像在说这位祖上和李中堂家走亲戚的名门少,先生了几十万大洋娶回家的玉观音,怎么嫁到杭州,连个自己的丫鬟也没带来。
那是苏青瑶最需要他的时刻。
也是她最想要表现自己忠诚的时刻。
所以在徐志怀差归来的前一晚,苏青瑶特意坐在卧房的靠椅上等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大半夜,她迷迷糊糊睡去,梦见丈夫风尘仆仆地回家,抱住她,说对不起,然后吻她很简单又愚蠢的幻想,但她那时才十六,正是应该天真的岁数正打盹,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苏青瑶一个激灵,醒了。
她来不及穿鞋,赤着脚径直奔去见他。
然而徐志怀上打量了久别的妻,第一句是:回去穿鞋。
第二句是:你先睡,我还有事。
说罢,转离开。
苏青瑶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屋。
她本就弱,赤脚跑来这一冻,再加为家事劳,没两天就病倒,先是冒,接着开始发烧。
徐志怀放事过来陪她,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苏青瑶本来想要他能多陪陪自己,她自己一个人理那些事,很害怕,然而现在他来了,她却已经不想要了。
况且,徐志怀是个务实的男人,只能谈切实的东西。
于是苏青瑶拽住他的衬衣袖,惨淡地同他说:志怀,给我雇个丫过来,当是我从娘家带的,好不好?算我求你。
她和他之间发生过太多这样的事,总差那么一,她想要的时候他不给,他给到的时候她已不想要。
大约是被这纠结的心思折磨,苏青瑶睡到凌晨,天未明,便醒了。
她拨开窗帘,倚着楞缘远望。
银月将落,晨光微,万被笼罩在一团白的雾气中,远望,恍如煎盐叠雪,气浪层层叠叠翻涌而来。
她神,慢慢的,又开始不受控地想到于锦铭,想他回去后了什么,想她昨夜那番绝的话是否伤了他真是善变的心,梦中想着一个男人的事,醒来后又能转到另一个上。
于锦铭此刻亦在想她。
昨晚他回寓所已是夜。贺常君早早睡,他无人诉苦,独自窝在沙发了烟,火星将沙发灼一个小。而后回屋,他辗转反侧一夜,半是为苏青瑶那句以后不必再面,半是气自己主动挑衅徐志怀,最后却没发挥好。对方走得太快,轻飘飘一句零用钱丢过来,他没想好恶毒话反击,人家就欠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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