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诘问(2/2)

    桌上有酒壶，但他要吴三娘亲手满上。

    吴仁的手攥得愈紧，手背上青筋暴突。吴三娘的手已经成青白之色，手骨差点被捏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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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三娘了然：是那个大人可曾婚配的问题吧？大人请讲，妾身洗耳恭听。

    你为何要问我是否婚配？他的目光就这么凝在她身上，似乎要将她灼出一个窟窿。

    他走到西街口，吴氏面馆已经打烊，大门紧闭，但窗纸上依旧映着灯辉。

    都是些女儿家的心思罢了。

    吴仁连忙摆手，目光向吴三娘身后看去：我只是想来喝杯酒。

    谁呀？屋内女子的流声悦耳。女子走到窗前，柳腰花态的身姿映照在窗纸之上。

    女儿家的心思，就是那种藏在心里，又会引人抓耳挠腮的心思。

    这回为何要躲我？吴仁问她。

    此事若是发生在吴地，那个人绝对坐视不管。七岁来到凉州，已有二十年，他已经记不得吴地风情，真想回去看看

    你们看看，他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高噙絮絮不休地抱怨。

    吴仁本以为吴三娘要吹擂一番，没想到她放下酒，便转身走了。她没再理他，而是就着灯火看账本。

    大人？见吴仁久久不语，吴三娘便出声提醒。

    酒温好了。吴三娘端上了酒，又送了一碟盐渍梅子。

    吴三娘在后厨温酒，手中拿着蒲扇，对着炉子煽火，小九睡眼惺忪地凑了过来，低声道：店都打烊了，还把那人放进来？

    吴仁将酒一口闷了，端着空酒杯，高喊：给我续上。

    大人这是何意？我虽出身风尘，但也不是可调笑之人！

    吴仁怕她又走了，不由地出手攥住她的手腕。

    他一时半会走不了，你先去睡。

    哦，我在想你白日里那个问题。吴仁随口道。

    小九揉了揉眼：阿姐，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一起，我不放心。

    吴三娘掩唇一笑：深更半夜的，大人过来此处，该不会特意告诉妾身，大人是独身呢？

    他敲了敲窗。

    他拢了拢衣袖，长叹一口气。

    凉州夜寒，妾身这就给你去温酒。吴三娘开门，将吴仁给迎了进来。

    这是枇杷酒。

    吴仁虽未说他是何人，但他的嗓音也确实独特，威严而又不失朗润之意。

    吴三娘打开窗，托着粉腮，笑吟吟地问：漫漫长宵，大人可是有话与妾身说？

    是我。

    关于今日之事，他还有几句话想问吴三娘。

    吴三娘闻声，便过来为他斟酒。

    吴三娘捏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冷月高悬，银辉泄地。他身后之影孤长，倾斜地铺于青砖地上。凉州城的青砖地不多，刺史府门口是其中之一。

    张永平与高噙狼狈为奸，将无辜百姓推入万丈深渊

    他的脸酡红，乌眸中映着一簇光，似星火煌煌。

    小九连忙躲得远远的，小声嘀咕：不就是想赶我走。我走就是了

    你引我往那处想，我既来此处，为何又如此疏离？给我绕这么大圈子，不就是想告诉我匈奴人之事？说吧，你背后是哪个主子？

    大人说笑了，只是大人吓到我了。

    吴仁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他不过是想过来问问吴三娘是否为探子，效忠的又是哪位主子，却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也罢，她若是真为探子，也绝不可能直白地告诉他身份。

    吴仁垂眸盯着她。店内的灯辉落在香肌玉肤之上，生出几许朦胧之感。

    等他走了，我再去睡。

    吴某，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她的手往后缩，他却攥着不放。

    吴三娘一把推开他：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