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辛苦(1/1)

    「也对，你跟小薇接也不过几个月，不太清楚她跟我们家的关係。」志钦充满地说：「虽然血缘上她是我表妹，可是我们从小一起大，就跟一家人一样。」珍珍不太服气，「明明就只是表妹，跟你又不同姓，你姓庄，她姓方，跟真正的妹妹哪能一样。」「我们家跟别人不一样，小薇真的和我们就是一家人，我阿姑姑丈在的时候，也把我们当成一家人，关係就是这么亲。」志钦缓缓来，「我姑和我爸是孤儿，弟俩从小相依为命，我姑为我爸付很多，小时候寄居在亲戚家，她白天上学晚上帮忙家务，放假还要去捡回收。为了让我爸唸书，阿姑国中毕业就去工厂当女工，好不容易把我爸栽培到五专毕业，连结婚都是我爸先结，然后人家才介绍姑丈给她。也不知是缘分还是人家刻意挑门当对的来介绍，姑丈也是孤儿，所以我们两家都没有太多亲戚。姑丈是电的，他很能又刚好搭上房地產上升期，工作接不完，后来甚至和人合伙成立公司，专门承包新建大楼的电工程。那阵阿姑家经济状况很好，给了很多金钱支援，赞助我爸买房、买车甚至带我们国玩。阿姑真的是很好的人，我爸未婚的时候她照顾弟弟，婚后照顾弟弟全家，阿姑姑丈从来就是把我和志远当自己小孩看，再加上两家都人丁单薄，连过年都是一起过的，所以我们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珍珍叹：「有些真的是一家人的，反而不见得好。可是为什么我很少听你们说这些事？」志钦叹气，「因为后来发生的都是很伤心的事，所以我们不大提。」「什么事？」想想也对，方云薇才三十，爸妈却都不在了，算是走得相当早的。「小薇读小学的时候姑丈工作了意外，从楼跌，半痪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房地產开始走坡，公司合伙人竟然捲款潜逃，留一堆债。我阿姑把所有财產填去还不够，房、车什么的全都没了，最后是我爸跟银行借了钱才解决问题。阿姑才过了几年好日，又开始辛苦的生活。要养家，还要负担看护姑丈的费用，她白天去别人家帮佣，晚上还拿衣服回来改，几乎跟7-11一样全年无休。姑丈受伤不能动本来就不好，七八年以后就过世了，过世后几年我阿姑也生病走了，大家都觉得她是累病的。这些事太让人难过，我们就很少说。」珍珍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发现有件事不对劲。「如果你姑姑家那么穷，小薇怎么能够顺利读完大学，后来还国唸书？」她酸溜溜的想，该不会是自己公婆资助的吧？「那段时间里，小薇成绩好大概是唯一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吧。大家都说很可惜，如果她能够专心读书应该可以考上医科。你知吗，小薇真的很神，」志钦突然笑起来。「她国中就会帮同学写作业赚钱，中开始就当家教，基本上国中以后的学费就是自己赚的，大学的时候还会寄钱回家。」「那也不够国留学啊，你都没国唸书了。」「我没国唸书跟她有什么关係？我本不想国，英文那么烂是要去国当文盲喔。」

    「那她钱哪里来的？」珍珍鍥而不捨地追问。「奖学金，还有跟别人借的。」「跟谁借的？」志钦发现老婆是想知小薇有没有拿庄家的钱，很不兴。他气很不好，「你跟谁借的，总之她没有拿我们家一分钱就是了。」「嘛那么兇啊！」珍珍有心虚，「我只是觉得留学是有钱人家的事，小薇家那么穷，嘛还要借钱国读书。」「你不懂，那是她的梦想，因为姑丈不能动的关係，她一直很想仿生义肢，去国学是最快的。」「仿生义肢是什么？」「就是很像真手真脚的东西啦。你只要记住一，姑姑姑丈对我们家的恩是永远也还不完的，小薇就是我妹，我们是一家人，懂了吗？」「好啦知了啦。」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方云薇本来要跟之前一样跟大家提待会扫完墓就北上，还没开表嫂就先说了：「小薇难得回来一趟，要不要待久一？婷婷都捨不得姑姑了。」她转问女儿：「晚上我们一起去吃火锅，然后送姑姑去坐铁，好不好啊？」婷婷开心得不得了，声说：「好啊好啊，姑姑我们去吃火锅。」方云薇看了珍珍一，确定表嫂的态度真的改变了。前几次回雄明显觉到她的不友善，昨天一如往常气不太好，不知何故，今天说话的语气竟然柔许多。理由不重要，既然收到善意，她就不客气地收了。方云薇笑着说：「好啊，今天吃完晚饭再回去好了。」志钦拉拉老婆的手给她一个微笑，她也回了个笑。晚上全家动把方云薇送上铁，她对着家人把手挥了又挥，最后一刻才捨得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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