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1(2/3)

    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哭过去的时光，还是哭死在过去的自己。

    丰云松望见李迟迟的眼泪，带着笑意的眼十分勉强。同时上京的朝臣们知晓，废黜多年的六皇女回来了。

    对于李迟迟的归来，几乎没有几个欢喜的。

    李迟迟跳得及时，护住了身上的要害。且恰巧摔在卖布匹的小摊上，只是右腿骨折，脸部擦伤罢了。

    她的衣裳撕裂，发髻七零八落，可她无瑕顾及。

    她似一株飘萍，被水流裹挟，身不由己。

    临进城时，沉寂多日的李迟迟罕见叫住了马车，挑起车帘。

    说完，泪滚了下来。

    行路间李迟迟也是昏昏沉沉，偶尔也会被巨大的吵闹声闹醒。

    李迟迟望着镜中身着华服，头戴珠翠的身影出神。

    话未出口，就吞下了。

    马流出来的血浸红了土地，映红了李迟迟的眼。

    而这时，李迟迟却重归朝堂。

    两马相撞，车夫被甩至空中几米处后摔下，脑浆迸溅。

    北境生活磨搓着她，磨光她身上锐气，磨光她对日子的期望。任何东西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上京的人把她盯得牢牢的，从不曾让她单独呆着。

    李迟迟也回答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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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陛下宣召。

    日复一日的颠簸，一行人平安到了上京。

    人群暂时疏散不开。李迟迟简单对伤口进行包扎。她下身不能动弹，也不能驱散街上围过来观看的人。

    李迟迟有些恍惚，好似她一直都是那金尊玉贵的六皇女殿下，从未变过。

    下人明里暗里把眼光放在李迟迟身上，李迟迟一眼扫过，不知这些人中到底掺合几家势力。

    现如今陛下病重，储位未定。

    李迟迟心绪已经平复许多。

    李迟迟启程了。

    李迟迟乘车入宫，可马车还未驶出多久，一匹不知哪来的疯马直直撞来。李迟迟于两马相撞之际，当机立断跳了车。

    异世的亲友和现在的女皇总是入梦，可眼角的细纹和身体的疼痛也提醒着她，这一切皆是现实。

    昔日李迟迟颇受女皇疼爱，牵连谋逆大案，也能保全性命。

    就像望着一个陌路人。

    丰云松侍候她的发髻，珠钗上头间，李迟迟总想问他。

    今日是罪名清除，尊位权势皆回。明日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能吗？

    李迟迟站在宅邸面前，黑漆漆夜里亮起的灯笼幽红，像野兽的眼睛。黑暗中的宅邸张着悠悠大口，吞噬着进到里面的人。

    她定定盯着城门上的字，眼都不敢眨，呢喃出声：上京

    她哭得难看，却十分悲凄。

    两马当街撞死，马车也四分五裂。街上乱作一团，百姓四散，亲卫们奋力赶到李迟迟身边。

    对于女皇的心思，朝中众人皆揣摩不透。理所应当的，众人把目光投向了李迟迟。

    她离开了这所呆了三年的牢笼，换到了另一个华丽的牢笼。

    她的容颜在精心调理下日日白皙，手上粗陋的痕纹逐渐淡去，连头上的银丝也染上了黑色。

    似乎要弥补李迟迟所受的委屈，女皇陛下赐下的宅邸大到不可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