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1/2)

    九、

    那是一本用孔雀细细捻成丝织成的布帛作封的册，又用银线在四角串了玉片作装饰，书脊虽用银线加固了好几但依旧能看册被翻阅许多次的痕迹。颜衿放茶杯走上前，指腹在书轻轻一翻，册应力打开里面的容。

    册无字，每一页皆是用细细的竹签围成四方形的框，上面蒙着用各布料裁成的等大布块，从麻线到棉线，从布到锦缎，从市井百姓常用的棉布到只供皇家的烟霞纱，各织一一俱全。除此之外，这些织上也用各类丝线在上面绣上各纹样，颜衿自诩闺中女红了得，各式纹样凡是能见到的都学了个通，可比起这本册里令人缭的容不由得自惭形秽。

    虽然自信心受到了一丝丝打击，但很快又激起颜衿的好学心来，她用指尖挲着那些纹样，试着去了解它们的针法与款式，受得久了她不禁在心中叹这些纹样的作者针法是如何的巧夺天工，那些暗纹式样即使用手去碰竟一也察觉不到绣工的纹路，就像是本来就生在这布料上一般，可瞧着分明就是用银线绣在上面。

    就在颜衿正专心琢磨着册上的容时，忽听得一声琴铮，激得颜衿浑上猛地一颤。她忙回过去，只见颜淮半侧着盘坐在琴案后，修而又指节分明的双手在琴弦上，刚才的琴弦铮鸣声分明就是从他指传。

    颜淮没有察觉到颜衿的目光，他低眸看着琴弦，似乎对自己了时间的最终调试十分满意。

    又是一声轻响，琴弦悠悠然在颜淮指颤动，拨间淌一幅关山风雪之景来。关山风雪，幡卷烽烟凝，寒戈敌血沸，黑云鸟绝岭，霜甲白发束，孤雁送魂归……

    颜衿听着仿佛金石相击一般的肃杀萧瑟之音，这静谧清幽的园里仿佛有金戈铁急踏而来，她从未去过前线自然不知是个什么况，可她听着这琴声，心里便觉得就该是这样。

    随即颜衿又不由自主地开始想着，颜淮为了撑起颜家奉命随军千里征时是个什么样，擒贼杀敌时又是个什么样，是不是也在闲暇之时像这般抚琴，可军中时时皆许生死搏命，又何来丝竹相，难是以拊掌弹剑为歌吗？正想着一曲弹毕，颜衿耳边仍响着余音，却见颜淮却偏过看向自己，两人一人迎光一人背对，颜衿这才意识到自己记忆中那个还有些稚时时跟在父亲后的兄，也早早成了能够撑起颜家护佑母亲弟妹的梁。

    颜淮见颜衿目光游离似乎又在想些什么，指尖微转便又是一曲：

    青青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宁不嗣音？

    青青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曲是《衿》，颜衿的名字是自此。父亲说过，当年母亲还怀着她的时候便时时弹奏这首曲，后来母亲打算为她取名时拿了《诗经》分别去问了父亲和当时还只有四岁的颜淮，那会儿颜淮刚跟着先生启蒙，虽然尚认不全书上文字，但他却定地指着书中《衿》一文，最后父亲也觉得“衿”二字甚好，所以待得她生后比起族中其他姊妹，竟先于取小字前就得了名字。

    “衿衿，卿着钗裙，为贤为才，当作君。”

    只是比起母亲指《衿》略带蓄地浅唱低，此时颜淮指的《衿》反而多了些缠绵婉转，他是对着颜衿而弹，琴声如丝如线攀附而上，颜衿偏偏从脚底自上生一丝惊惧。颜淮本想着看看颜衿的反应，却见她中神有一瞬间的颤动，可一秒却又蹙了眉逃也似地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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