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o路(1/2)

    洛珩碰了碰自己光的手腕。她无端想起刚搬来沪城时曾经走过的死路。那时她寂若死灰,所有足以将她吞漩涡的恼人事放在她上就显得格外微不足。譬如方言不通时遭受的谩骂,譬如搬动的行李从她脚背上碾过,又或是站在拐角与一辆疾驰的车肩。有无数个可以靠近终的瞬间。死神苍白冷漠的镰刀也向她挥来,仿佛像某邀约,她只需往前踏一步,所有拧成麻样的选择就只会聚拢形成唯一一通向结局的路。她默然。沉闷的空气挤压着她肺里所剩不多的氧气。她曾不止一次将自己浸泡在浴缸当中,享受濒死时耳朵听见的那些嗡声,还有前忽明忽暗的光源。“……洛珩。”她从幻觉中抬眸。洗过澡后的唐言章浑沾了一层薄薄的汽,就连额前的碎发都还有沾在鬓角,漉漉的,又多了些生活气息。洛珩走上前,伸手拨开她的发,一旁的耳垂。“怎么了?”她弯眸。“…你还好吗?”唐言章握住她的手腕,对上女人有些惨白的脸,“从浴室里来时你的脸就有不对了。”“想起了一。”洛珩摇摇角稍稍勾起的笑意不减。她碰了碰自己的脸,语气平淡:“我的脸很难看吗?”“有白。”她伸手顺着洛珩的手背抚上去,空多余的指尖往她脸颊上戳。洛珩捉住她作的手指,指尖稍稍相互挲:“在忙什么?”她瞥了唐言章搁在床上的手机。几分钟前,她分明见着唐言章坐在床角落,一边压低着声音掩嘴说着什么。她尊重唐言章隐私。但确实有些轻微的排斥扰着她被酒浸泡过的大脑。唐言章稍稍垂眸,有些不自在地错开她的视线:“…在和别人聊天。”“你过得怎么样?”洛珩没有究,“学校那边还好吗?”“…还好,现在教改了,生源不分,带起来比以前吃力一。”“还是初叁?”唐言章摇摇:“初一,从带起。”“新的科代表省心吗?”洛珩眨眨,微不可查的笑意明晰。“洛珩…我没有再设科代表了。”唐言章抬起如月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察觉到洛珩在自己说“恨”一字后态度细微的转变。倘若将之前的关系比作她唐言章一人的勉,那么现在二人之间更多的是一无言试探。“……”洛珩锐利的微抿。许久,她叹气,伸手将唐言章的双眸虚虚遮住。暴雨远比她们想象得要更猛烈。老旧的租屋原本就比普通公寓了不少,接连几个震耳聋的雷电直接将整栋楼的电源劈了个闸。洛珩从暴雨中惊醒。她试图平复自己霎如擂鼓的心,一撞得腔闷疼,可无论怎么,她的心脏依旧不听使唤地鼓噪。好疼。洛珩住自己心,意破开膛的心却没有给她反应机会,将所有血泵得急促而沉闷。洛珩错觉自己浑,被惊醒的恐惧却拖着她半边躯沉海底。

    一双略显糙却骨节修的手从后环住她的腰,一抚摸着她的小臂。“小珩,没事的。”年女人的声音沙哑而困倦。她轻轻拍着洛珩的手,顺着她有些汗涔涔的手臂往上摸,稍稍歪过,将洛珩拥怀里。“我被吓醒了。”洛珩发涨的眉心,隔着汽低低嗅唐言章上淡淡的香味,“没事,继续睡吧。”“你以前被吓醒过吗?”唐言章醒了大半。“…很少。”洛珩察觉到自己的心逐渐变得平稳,“我都是白天睡很久,晚上一般拿来画画。”“为什么晚上画?吃不消的。”“晚上会更有灵。”洛珩捉住唐言章安抚自己的手,“你呢?”唐言章一顿。“我会失眠。”她叹气,“然后午休的时候会犯困。”“……”洛珩借着窗外雷电劈开的光,稍稍看清楚了侧人的模样。“…你过得不好吗,唐言章。”洛珩开。“倒也不能说不好…只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吧。”年者有些自嘲,她虚虚盯着洛珩看不清的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了教书就是教书,还有数不尽的工作。”“我以为你老师的。”“以前是家里着改的志愿。”唐言章淡淡,“但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也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填报师范。但我想,我应该还会走这条路吧。”唐言章拥女人:“不然我们也不会遇见了。”洛珩默然。转瞬即逝的灵就像清晨的日光一瞬破开天际线般难以捕捉。暴雨时亮起的天空像弋的残鸣,她还没来得及欣赏,乌压压的云彩就将太掩盖在了背后。洛珩失眠了一整晚。她躺在床上,一合,嗡鸣的思绪就将她冲撞得七零八碎。一边是唐言章细声安抚,一边是过往那些不堪耳的责骂。她抬起,站在往远眺望。屋小,隔音一直得很差。洛珩接到了阮澄打来的电话,对面的少女声音混在雨幕当中,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清楚。以至于阮澄连说了几句,洛珩都只能勉拼凑一个“雨太大暂时不回来”这么一个关键线索。唐言章也恰好在这个时候接到了电话。从洛珩的角度看去,年女人故意侧过的实在是明显又遥远。她,生生收回了意识的探究。如海藻般的发在暴雨的鼓翻飞。洛珩掩住睛,燥密的烟瘾一啃咬着她摇摇坠的神。原本被唐言章倒回的时差因昨晚的失眠又一次倒了回去。唐言章曾不止一次在洛珩上看到过良好的家教和与生俱来的,属于优渥家的修养。更何况曾经她生活那么致,就连短暂过渡的租房都要装饰一翻。而如今的洛珩,哪哪都看不过往。酒可以喝便宜的,烟也是普通的烟。没有电梯需要攀爬好久的老式房,吱呀作响的窗,角落清不净的青苔和霉斑,以及动不动就容易断电的环境。唐言章吃过苦,可却未曾想洛珩也是愿意吃苦的人。她忽然觉得,或许洛珩的这转变,某程度上也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可怜”。能努力地活到现在,将自己所有拥有的东西彻底抛弃,凭借一双手,依旧不怨不艾地走在路上。她又怎么可以凭借一些意识的印象来给她定义呢。洛珩会不会或许,只是想过一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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