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1/2)

    把灵魂拆毁成片,有时候其实也不需要什么重要的事发生。沉默总是会将气氛衬托得沉重。唐言章试图找寻回一些正常说话的力气,却在目光及洛珩那半边纤瘦挑的侧影后,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里。声音窸窸窣窣。衣料间的声响,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变得如此躁耳且折磨。衣柜被打开,那些曾经同洛珩一并散步在小街小巷里买的衣服,都一一被女人妥帖折好,堆在了床。分明她动作缓慢,某程度上这有条不紊的节奏合上女人天生皙白修的双手,会适赏心悦目的舞台。可唐言章就是难以冷静。连一个正常的呼都成了奢侈。她暗暗的光源将不远的洛珩切割成片。“…你接来,还有什么打算吗?”洛珩稍稍停动作,将迭好的衣服垒在床,又替她将来沪城额外买的小件收在一起:“和之前一样。”“……”唐言章垂眸落在手机屏幕上,四四方方的显示屏光线刺。她到购票应用,手指又悬停在原地,迟迟没有办法一步。“少喝一酒,你的不好。”“好。”洛珩应她。其实唐言章想过这一天,倒不如说自她提这个换条件后,就已经将最差的结局好了预备。但已经不算差的结局了,不是吗?唐言章背过,双指悄悄掐住泛酸的眉心。忽而起的,难以自控的某绪顿时裹挟住她一向冷静的思绪。已经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告诉洛珩了。也了想的事,那些因她而改变的人与人生,她都带到了洛珩面前。她破开了洛珩前半生不知因何而活的恐惧,也将当局者略过的亲重新捡起,亲手修补。这样就够了。唐言章。年女人微不可闻发一声状似呜咽的闷哼。等洛珩走过来时,又竭力掩去那些不该起的绪,换上一幅寻常的矜淡模样。她伸手,替洛珩将散在耳边的发往后梳。原本因悲伤而弯的尾,也在那间断的皂香中扬起一妥协与怅然的弧度。她说:“我们拍张照吧。”我们还没有一张合照。洛珩微微展一些笑意:“好。”她折,将阮澄留在房间里的小照相机从柜中取:“还有几张相纸。唐老师,你想拍几张?”“一张就可以了。”女人调整着相机的角度,又半眯起眸,在租屋里寻一些适合的光线与背景。可是屋外恼人的夏雨淅沥,又闷,连带着空气都变得灰沉。狭小破旧的小租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了一张照片完的背景。即便相纸只能框住一除二人外的件,但她还是不愿意折中。“就这里吧。”唐言章握住她的手腕,往房间里指,“就在你画架旁边吧。”“光线不好,会不好看的。”

    唐言章摇摇:“没关系,只是一个纪念。”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淡,拍照时显的表也是淡淡的。洛珩调整着相机的角度,又坐她侧,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不远不近。还未成像的相纸像极了潘多拉的盒。唐言章甚至不敢多看一,就收了随携带的手提包中。行李收起来其实比想象中快很多。唐言章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多少东西,只是替换的几件衣服,一些必不可少的电设备和日用品。等到她将所有东西收拾完,天甚至还没有彻底暗来。只是窗外雾沉沉的雨将调搅和成一团分不开的云,错觉在天边翻,波涛汹涌的,像在替临行的她一场送别。唐言章开手机,不远浴室里的声淅沥。其实如果要掰开她的心去问问现在是什么心,她自己都是回答不来的。她无端想起前些日与洛珩一起挤在狭小的沙发上睡觉时,那个轻到虔诚又不舍的吻,一又一凿在心,赤。她还以为是错觉。原来自己远比想象的还要了解她。“票买好了?”洛珩拢了拢还有些发,将浴巾从肩膀卷到发梢,又摊开,声音闷在了风里。唐言章放手机:“买好了,明天早上。”“好。”洛珩轻声,“今晚早休息吧。”“…阮澄在临走前告诉了我一件事。”唐言章声音沙哑,她抬起,一瞬不瞬注视着门默不作声的女人。“她说,在你的衣柜屉里面,有什么东西我需要去注意一。”“……那你看过了吗?”洛珩抬眸。年女人双是明显的与悲恸。她坐起,径直走到衣柜跟前,扑面而来的樟脑气息刺得唐言章闭了闭,最后将手搭在了那方屉上。“洛珩…”唐言章气,瘦削的肩骨上起伏:“你知吗,我不止一次想过打开这个屉。”她手背因为用力而迸明晰的青睫低垂,声音却在颤抖:“…是不是我打开了,就还有一机会。”洛珩骤然张开嘴,颇为费力地隔着空气一些雾。唐言章步步朝洛珩走去。“我一直在说服自己,我在想,我是你的老师,比你年那么多。你能有一个光明的,敞亮的未来,我应该比谁都更开心…”她声音哽咽,“你也已经了选择,我不该再说这些话的。”唐言章伸手,将另一副同样冰凉怀里。她能觉到自己的颤抖。“……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装好聚好散的样。每次看见你和阮澄,我都会劝自己她和你多么般,明明她应该是你最好的选择。可是……可是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安安稳稳睡一个好觉,才能有动力去一些额外的事。只有和你一起,我才觉得自己一望到的后半生……还有那么一个值得期待的挂念和盼。”洛珩弯折起腰,任唐言章将她搂得发疼,任自己的颈窝沾上冰凉的,任耳畔的声音由哽咽过渡到痛泣。“我没有办法骗自己,骗自己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可以什么都不在意。我知你已经好了选择,但我还是想把这些话说来,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告诉你。洛珩……老师远比你想象得要自私。”年女人捧住她一同淌着泪的侧脸。“…我需要你,我你。”“无论今后我们是否还会有集,我都想要告诉你,我你。”你是我孑孓孤苦四十年遇见的唯一,是我陷囹圄时毫无保留的付。是殊途同归,同频共振的灵魂,也是我此生有且仅有的一次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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