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长思·一(1/10)

    侠士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他睡惺忪地看了看尚未破晓的天，将枕边叠好的外袍披在肩上，趁着客栈老板还没发火时迅速起了。

    他在旧都洛刚呆了一整个冬日。这座古都还带着前朝的慵懒气息，甍栋云的城门昭示着过往的辉煌光景——但这光彩耀目的过去并不能帮助城拥挤的灾民。已是孟，原先青松绿柽、连枝映的城外别院，仍是一副墙被蒿艾的萧瑟之景；城青槐的甘井周围，也全是侥幸逃难至此的难民。

    先是雷雨晦冥的秋，仿佛灾难前的预兆般反常且连绵数日的雾霰，之后便是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雪。征鸟厉疾，泽腹，大灾过后接着便是苦熬不过的饥荒，从周边城镇村庄徙来的民众越聚越多。开元年间的盛音虽仍余响，然而就算官府有心救济，仓囷中的谷粱也是逐日渐少，最终到了无粮可赈的地步。

    侠士来得较早，原先只是听说北地武林大会之名想借洛城北上看看闹，但被糟糕天气困住脚步只得暂就此驻足，又因为勤快在城门的开福客栈讨得了一份活计，顺便攒攒盘缠。近来多有避灾之人上门讨乞，可客栈老板本就不是个好脾气，被搅扰得不胜其烦后便吩咐有武功在的侠士和其他伙计见人就打。

    侠士心，看到一些耄耋翁妇还有垂髫儿童并不会动手，偶尔背着其他人偷偷给他们些果腹；对于那些壮却堵在门哭天叫地的横脸汉，侠士便会拧了眉拿石砸他们腰际以示警告。日就这么捱着过去，侠士一边庆幸老板还未赶他走，一边尽自己所能帮助前来求助的人们。

    今日清晨，门外的喧闹怕不是又有人来闹事，既然老板还给自己发着钱，自然需要自己门解决——侠士这样想着，打开窗迅捷地从客栈后面去，绕了一圈去打量门的况。

    令侠士吃惊的是，数以百计的民正同向城东而行，憔悴的脸上都带着莫名的希冀。他屏神听了些许，似乎是城东有贵人支起了施粥铺救济灾民，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便都过去了。在这等关竟还会有此等人！侠士实在难抑心的好奇，想想客栈暂无甚要事，偷摸离开一会也无妨，便也顺着人群往城东而行。

    城东三里之外有景宁寺，寺前御现今已被人群满，侠士不得已攀上了低矮的树冠俯首望，只见两颇为结实的油麻布靠着几木桩撑起了简陋的棚，棚支着一溢温汽的大缸，有伙计在缸中不断搅着，模糊中侠士似乎闻到了清甜的米粥香气，并未吃过早饭的他肚竟也不争气地“咕噜”一声响了起来。

    虽说他在客栈帮工时老板并未短缺他的饭，但又怎么不会被城外愈发严酷的环境影响，原先的白面饼已经悄悄换成了糙面，米饭也变成了寡淡的粥，上面飘着几滴油星就算见荤了。其他伙计抱怨连连，侠士只是闷吃饭，偶尔藏了一两个饼在怀里，待次碰上有需要的人过去。今日这施粥场面侠士也没想象到，不免好奇这贵人是从哪里运来的粮，便伸得近了些，而他这副有些稽的模样，就这般落棚一双清亮的眸中。

    那是个清放卓逸的少年，着一袭在初时节略显单薄的青袍，因忙碌额浸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他面前是闻讯赶来的灾民们一张张覆满饥的憔悴面容，他边的仆从又稀少，虽然在尽力维持秩序却依然抵挡不住蜂拥而来的人，一时颇为无措，求助似地环顾四周，正好与树上好奇张望的侠士四目相对。少年的神焦急诚恳，侠士抵挡不住那双摄人心魄的眸，脊背粘了冷般僵直无法动弹，装模作样地环顾了四周，确信少年看的是自己，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抿嘴了树。在他尴尬挠了挠绕过人群向棚里走去时，并未注意此时少年的嘴角悄悄翘起，似乎早已预料到侠士肯定会来帮忙。

    “这位侠士，能否请你帮忙指挥一人群？”

    少年唤着他，嗓音清泠泠的，还握着手中的勺柄挥舞了一。侠士了然地，顺手抄起脚边几截断木，用了力气将尖利的一端隔着数尺拍土里，扯了嗓喊：“父老乡亲——请沿着这木标排好队——都会有，不要急！”

    听他这么一喊，不少人自觉退后他的要求站了一队。人群中自然也有不乐意守规矩的，有个野汉嚎起来：“你又是什么人？在这指挥老！”而后大力推搡了前后的人群，颠颠晃晃倒了几个人，又响起一声老妪的哀叫。侠士面上也不显，只跨了几步走到推人的汉面前，运气揪着那汉的衣领是把人提起一尺多，笑容发着冷：“想领粥就乖乖排队，再闹直接没你的份！”

    那人本就是厉胆薄之辈，被侠士拎起来后像个瑟瑟发抖的鹌鹑不敢再声。侠士把他放后哼了一声，将坐在地上的老人扶了起来，又向着人群吆喝了几句，看着队伍有模有样后满意地转走向棚准备差，没想到迎面而来是少年递来的一碗冒着气的白粥：

    “辛苦侠士，想必你也未曾用过早膳，不介意的话请用吧。”

    隔着缓缓蒸腾的雾气侠士看不清少年的神，本想意识拒绝，却被少年擎着碗固执地向他怀里推了推。侠士犹豫抬手时肚又一次叫了起来，一瞬间脸颊局促地涨红，而面前的少年扑哧一声，带了笑意盯着他讪讪接过那碗白粥。

    “……谢谢。”

    侠士了谢，偷偷用余光上打量着少年。刚才递碗过来时侠士注意到他切玉般的手指指腹布满剑茧，又看到他腰间蹀躞带上悬垂的青玉佩，心里推测少年必是有武学渊源的世家弟。但侠士也同样疑惑，自己在洛城呆了许久，客栈中也前前后后听了不少城大故事，竟完全不知这少年到底自谁家。

    侠士边喝粥边思索，完全没注意自己的神已然带了烈的探究之意，被锐的少年很快察觉到，回应了一个略带神秘的微笑。侠士再度因突然的神碰而尴尬万分，一时招架不及只好转过不再看他，同时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杨逸飞收回笑容，看着渐渐聚集的人群，微不可闻地叹了气。他自离开歌门已有数月，沿江北上时多见横征暴敛的官宦和在穷困中挣扎的黎民，原本他还对远在安的天家威严抱有一丝幻想，却又在路途中听闻了江湖中传的闱秘事，真真假假间竟颇有“师行而粮，饥者弗，劳者弗息”的模样。

    待他行至洛正逢孟时节，天地和同草木萌动，本应启田事、开教，而他目光所及尽皆襁负争逃的民众。心思纯善的他路遇一对年迈夫妇，寥寥几句谈知晓二人老年丧只留得一幼孙在怀嗷嗷哀哭，便心怀恻隐将本就不多的盘缠分了一些给他们，还一路护送他们到了洛城外，直到二人决辞别他的随行。

    杨逸飞送别他们后目送许久，看到老翁向旁的店家讨些喝却被赶来时愤怒攥拳。但很快开福客栈里走一个挑的影，虽是小二装扮却更像个侠肝义胆的江湖客，不仅没有赶人，反而给老夫妇行中好还了些吃的。隔着斑驳墙影，那个带着意的笑脸轻轻印在了尚是少年的杨逸飞心，仿佛夜中城浮图檐角的风铃清鸣。

    而此刻，那个江湖客在被自己使唤后正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杨逸飞少年老成，面对他的好奇本想故作沉，却被他嘴角粘了米粒的模样逗笑了，侠士则不知缘由，面对少年的笑容逃避般将光转向粥棚前熙攘的人群。

    侠士放碗后嘀嘀咕咕盘算着，看这个人数规模怕是再过半个时辰粥米便要见底，那之后这少年打算怎么？他正想开询问，意外发现队伍中现了一个鬼鬼脑的熟人——竟是客栈中与自己共事的李二。侠士起初看他努力隐藏形的模样觉得好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上前几步将李二拽人群，在他准备破大骂时压低了声音责备：“老板又不短你饭，为什么要来这里抢他们的？”李二定睛发现是侠士，原先嚣张的气焰一萎缩，却发现面前之人嘴角的饭粒后又大声嚷嚷起来：“你自己也吃了，现在反而来责骂我！”

    侠士不解，顺着他的神摸自己的嘴角时碰到了那颗饭粒，一时语不知该如何解释。周遭许多人围观了这场冲突后窃窃私语起来，而后的杨逸飞耳力众，听到了二人对话后缓步上前：

    “这位壮士，在支起这棚是为解洛城断粮的燃眉之急，一碗粥也许再也稀松不过，却可能是众人颠沛至此最好的一顿。面前这位——”他虚虚指了站在一旁脸颊微红的侠士，“一个时辰前就来到此，帮了在很大的忙，仅以一碗粥聊表谢意，并无不妥之。”这番话不卑不亢，语调中却隐隐透不悦之意。李二看向边的人群，那些渐渐带了些轻蔑和鄙夷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也顾不得再为自己辩解几句转快步离去。

    侠士望着他的影消失，放了心中负担般舒一气，一时没发现少年已然站在自己侧，脸庞上的笑容带了些促狭：

    “若你还不回去的话，怕是少不了一顿训斥。”

    侠士悚然一惊，意识到他本就是翘了班来看闹，若因此被卷麻烦中肯定会被老板一顿臭骂。他不禁痛起来，不自在地了手腕，回看看步正轨的施粥摊，对着少年赧然一笑：“那我就先回去，若是公还需要帮忙的话，尽可去开福客栈寻我。”

    见少年回应，侠士放心来准备离开，但刚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匆匆跑回来，挠了挠不好意思地开：“还不知公姓名。”

    听他这般问，少年陷了短暂的思索中。杨逸飞此行背负着沉重的期许，临行前父亲杨尹安曾让他许诺言，纵使死境也绝不回返，因此他一路游历时多用假名掩藏行踪，仅与母亲吴青青和兄杨青月保持书信往来以报平安。而这个好心的侠士自己也几乎对他一无所知，在这等势继续隐藏份才更为稳妥。思至此，杨逸飞抬眸直视面前了自己一的侠士，嘴角微微翘起：“我姓杨，唤我阿舟便可。”

    侠士自然不知这是个假名，一副了悟的模样搓搓手指又，转快地跑远了，边跑还边冲着杨逸飞大声喊着：“有事随时来找我——”

    杨逸飞也被侠士的心染了，挥手示意着，一声清亮的“好！”借着骤然而起的东风盘旋起来，落在遮住棚的栝柏枝轻悄碎开，在日清晨漾起一层清浅温柔的波纹。

    侠士急匆匆赶回客栈时却是无事发生。他本好了李二背后告状的最坏打算，但店中伙计们都是一副刚刚睡醒的迷茫神，本无人注意到他，侠士就急忙用混着浮冰的井抹了把脸假装刚起床不久，束了腰开始今日的活计。虽然与往常不尽相同，侠士却总是觉日过得慢了，偶尔他会望向窗外，几次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看的正是城东方向，一仿佛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脸红起来。

    “……我只是担心他粥米发完后要怎么办，又不是在乎他！”

    因为大雪后路阻，客栈并无几个新客前来投宿，午餐也来得晚了一些。老板路过伙计们聚集的角落时“哼”了一声，侠士自是知他又在盘算解雇几个人，便观鼻鼻观心不作声，捧着自己的碗将底最后一滴油倒肚。

    待申时已过夜幕低垂，侠士循例将客栈门的门板合上，正在他举起最后一块门板时前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店摇曳的烛光，少年的一袭青袍如同未曾有讯的信撞侠士眸中，让侠士差一个踉跄被门槛绊倒。

    “你怎么来了？”侠士脱而，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颇不礼貌，有些手足无措地将门板放在一旁，眸光却始终落在少年上。少年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嘴角噙了笑，透过门的隙打量着客栈上，环顾一圈后开了：“原来你真的在这家客栈啊，还以为你会骗我。”

    听了这话，侠士有些不兴：“我才不会骗人，公为何这般看我！”他虽愤愤，但依旧礼数周全地将少年一行人迎客栈，指着二层的几间空房，“最近店里客少，二层除了西厢房都是空的，若公要住店，尽可随意挑选。”

    杨逸飞觑着侠士，暗笑他转变份极快，面上却依然矜持地端了架，抬看向东厢房：“那就东边两间吧，辛苦这位……小二了。”

    他本世家大族谨言知礼，可不知为何面对侠士总会生一丝逗的意味，连称呼也是故意不喊侠士的名字，仅唤他“小二”，似是打定心思要看侠士的反应。然而侠士不拘小节，完全不在意杨逸飞在称谓上占足了自己的便宜，只是为迎来一位“大主顾”而满心喜，讨好地挪开大堂里尚未摆正的桌椅方便他们一行人。

    桌椅碰撞在地面上响起声音，惊了几个还未寝的伙计，李二也在其中。烛火昏暗，他并未认为首少年是今晨在景宁寺见过的，只是看到他们衣着不俗，盘算着应是有钱的主顾便一脸谄媚地迎了上来，故意将侠士挤到后。杨逸飞眉一挑却不作声，路过侠士边看到他一脸气的模样莫名生一丝怜惜之，就向他挥手示意谢，跟着那几个得过分的伙计上了楼。

    翌日，天刚蒙蒙亮，侠士便起床准备客栈今日的开张。可刚走到正堂他就看到杨逸飞一个人坐在大堂中间似乎正等待着什么，好奇心骤起凑上去，刚走到少年背后就一被擒住手腕，抬是一张带着笑容的脸庞：“今日还会陪我去景宁寺吗？”

    “呃……”侠士自恃有武功在，却毫无预料少年法竟如此迅疾。他僵着被抓握的左手，有些尴尬地沉了一瞬：“公先让我把客栈大门打开……”

    杨逸飞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带了些许歉意松开手，站起将腰间的青玉佩拿起来在二人间晃了晃：“除了施粥，还想劳烦侠士和我跑一趟城中，当掉这玉去买粮。”而后他从袖中掏些许碎银放在侠士手中，“自当是被我雇佣一日，这是预定的工钱，还请收。”

    侠士虽然猜测到少年手中的粮不多，可没想到一日便已见底。他看着这枚玉佩，就算是在昏暗的晨光中也闪烁着温细腻的泽，就知这定然价值不菲。他又望向少年，神中透着震惊和丝丝不舍，嗓音中充满担忧：“公这玉佩定是极好的，但若这般当掉换来粥米，也终有消耗殆尽的一日。加上公一行人既来住店，也要省些日常用度……公要多为未来考虑考虑啊！”

    侠士的话语极为真诚，让面前微笑的杨逸飞瞬间敛了眉目。他自是知“称财多寡而节用之”的古训，但如今洛城粮近为天价，灾民又浩浩不见首尾，昨日若不是他心将粮米全都用完了，他购得的粮应该还能撑上几天。这玉佩虽是好，可在天灾面前除了当掉换钱也毫无用——杨逸飞并不在乎这等外之，却也一时被血冲了脑，未曾细思过若钱财彻底光后自己又将何去何从。而他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侠士，面对这贵重的玉佩也未起贪念，只是温言劝告自己思考后路，使得杨逸飞一时沉默。

    就在这一瞬间，侠士后传来李二的声音：“我可以去！公让我去吧！”他冲上来死盯着杨逸飞手中的青玉佩，神中满是贪婪。杨逸飞也被这突然窜来的伙计吓了一，侧过看到正是昨日两番打过的汉，皱了眉的同时嘴角动了一。侠士注意到少年的神变化，侧一步将杨逸飞挡在后以隔开李二炽的视线，不满：“我已经答应他了，没你的份！”

    李二只当是侠士也看上了那块玉佩，不禁对他横眉竖目起来：“还以为你是什么清白货，不也一样没息！”可杨逸飞没答应自己，李二自知此行无望，朝着侠士愤然“啐”了一后扭离开了大堂。

    见那影消失，侠士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公不知，这李二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浑汉，手脚不太净。但他和客栈老板有些关系，所以大家只能睁只闭只……”之后侠士突然意识到自己仿佛为吃独而说同僚坏话，又急忙垂解释：“我只是怕他对公不利，若公更愿意让他陪同……我自会将他喊来。”说罢脸颊上因窘迫染上了淡淡的绯。

    然而杨逸飞玲珑通透，心中早就有了打算，见到侠士辩解的窘相又笑了来，故意弯去看他的睛。侠士尴尬之极只好后退几步，偏偏撞到厅中的梁，痛得倒一冷气。虽未抬，侠士却到落在自己上的目光从戏谑变成了关切，片刻后他定决心似的鼓起勇气开了：

    “还是我陪公去趟城里吧！”

    虽然答应了少年与其同行，侠士还是尽职尽责地先将客栈厅堂的桌椅摆放好并且拭净，打开大门后还顺手给棚饲槽加好了草料。待他忙完日光也了些，照得他额上的薄汗闪着细碎的彩，回眸望向立在檐的杨逸飞，颇为歉疚：

    “劳烦公等了我这么久……”

    少年却是一副沉静神，丝毫不在意：“我对洛城不甚熟悉，还得侠士先行带路。”而后他展颜一笑，语调中有些促狭，“不过这路途我倒是不打算骑、坐车，所以这算是额外的请求——一来二去，我们就扯平了。”

    尽侠士不知少年来历，但这两日的往经历给他留了刻的印象，因此他对少年提步行要求的理由也能猜个大概。灾民们昨日从城东退去后，大分还是会散回城以寻求一个庇之所，少年定是要通过缓行来详尽了解灾民们的况，并为之后的救济好打算……

    侠士思索时，未曾注意少年环顾四周的眸光逐渐黯淡。“鱼盐满市井，布帛如云烟”的盛世之景是从他的师父青莲剑仙李白笔恣肆而，然而此刻他中所见，却是“饥者不得，寒者不得衣”的悲惨现状。城后偶尔有几辆装饰华贵的车从他们边飞驰而过，若是被路边蜷卧的灾民挡了，凶厉的夫甚至毫无怜悯地用鞭打他们。杨逸飞心中愤慨想上前教训打人的夫，却被侠士死死拽回，并示意他不要作声。在车离去后，侠士冲上去扶起倒地的老人，一边安着一边从袖掏两只饼偷偷到老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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