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旗袍(1/10)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谢兰因为中弹被送往医院，但弹只是打穿了她的肩膀，没有造成致命伤，所以弹取来不久后，她就已经能坐起来听属汇报工作了。

    刘大武因为贩毒了监狱，加上藏匿枪支、杀人的罪证，足够他死八百回了。为了贩毒，他伙同大兵一共杀了12个船员，最后尸被找到时已经被鱼啃得面目全非。

    毕竟事是在谢兰的港发生的，船员也都是谢兰底的员工，所以事发后谢兰也得局里笔录，罚款。但考虑到她的原因，警察还是先来医院调查，跟她了解况，事等她病好了再说。

    警察走完，属也离开了，谢兰在病房里无聊到发霉。外面的天气不错，绿意盎然，她坐着等了一会儿，有人推开了病房门。

    她抬眸望去，看见明新玉那张俏脸。她走过来，手里拎着果篮:“谢芜？”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是谢兰。”谢兰纠正她。

    她的脸沉了，一言不发地把果篮摔在床柜上，里面的苹果颠跑来，咕噜噜到她的脚底，又被她一脚踢开。她说:“谢兰，没人希望你活着。”

    谢兰微笑:“所以？”

    明新玉瞪视她:“你为什么不能退一步？这么多年，你有让谢芜现过吗？你把她压得像块饼。”

    “没把她吃掉就是我最大的仁慈了。”谢兰说，她的笑容已经完全从她的脸上消失了，“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但我她。”明新玉说，“我需要她而没人需要你！谢兰，所有人都想要你死。”

    谢兰看着她，眉梢角都带着嘲讽，明新玉望着她的睛:“谢芜……”她唤她，语调是而厚的意，但那双没能被唤起任何柔。

    “她现在是不会来的。”谢兰指指被包扎的伤，“还在痛呢。”

    明新玉搬了把凳坐到她床边:“痛死你好了。”

    谢兰很无赖:“我死了你的心肝宝贝也得死，啧啧，真不懂你们这有饮饱的人。”

    明新玉说:“你懂什么？是谢芜救了我，那会儿……”

    “那会儿你被人绑架，差被人迫，是谢芜英雄救救了你，从此以后你就芳心暗许。”谢兰接过她的话茬。

    明新玉拿了个苹果慢慢削:“我这辈就认定她了，我比你年轻，总能把你熬死。”

    “我死了谢芜也死了。”

    “我知！”明新玉大声说，“早晚有一天她就能回来，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

    “也许一辈都不会回来。”谢兰说。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像在开玩笑。

    明新玉又瞪了她一。

    她削苹果的技术就那样，苹果到谢兰手里时完全小了一圈，表面也坑坑洼洼的。

    “吃吧，赶把你那臭沟的嘴堵上。”她把苹果谢兰的手里。

    谢兰说:“我不吃苹果。”

    明新玉回她:“谁你不吃，谢芜喜就行！”

    “我不喜。”简一说着，却还是把手里的汉堡往嘴里。

    “不喜就不吃了。”

    “不行，不能浪费。”简一回。

    今天剧组放假，苏清元带他来逛街。两个人先去看了场电影，又来吃中饭，正巧简一没吃过肯德基，苏清元说那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吧。

    简一，结果去就被上面的标价吓到了，但苏清元在边，他也不好意思扭就走。于是两人在前台讨论了半天，都了一份儿童餐。

    因为儿童餐会送玩，简一很喜，但一份儿童餐只能送一个，所以苏清元也买了一份。

    运气不错，拆来的玩不重样，简一不释手。但汉堡没有简一想象中的那么好吃，有儿，不如馒暄，生菜和番茄酱他也吃不习惯，唯一好吃的只有里面的炸块。奥尔良烤翅也不错，就是太小太贵了。

    吃完一份儿童餐，两人都没吃饱，于是又去一家觅。在巷里的小破店味价廉，简一吃完一碗面也没去餐一半的钱。

    吃完饭，两人就散步消。简一说想买件旗袍，再买双跟鞋，回去后再琢磨琢磨方存这个人。苏清元想了想，说:“旗袍还是去一吧，我知一个老师傅，一价格也不贵。”

    老师傅的店开在居民楼，很不起的一家小店，但据老师傅说，他已经了几十年了，祖辈都是裁的。他健谈、和善，是不会让人的话落在地上的，简一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很快又放松来。

    店里的布料很多，苏清元一块块往简一上比，总觉得再丑的布上他的脸都好看得很。老师傅一块天青的料说:“年轻就要用淡一的，天青，一般人还穿不来呢。”

    料摸起来很顺，上面有提暗纹，是竹的，简一喜，就是贵。简一想了想，还是问:“有没有便宜一儿的料？”

    店里也有。最后苏清元给简一挑了块墨绿的纯棉料，很衬肤，价格也比那块天青的料便宜了不少。

    料挑好了，老师傅就给简一量尺寸。

    从构造来看，男o穿旗袍的效果没有女好看，因为他们的扁平，就算生育后二次发育，也无法达到丰满的效果。

    所以大分男o的旗袍都要把垫起来，腰也要掐去，才会好看。

    量好了尺寸，也定好了款式，老师傅让他一个星期之后过来拿。

    了店，走去半天，简一仍然想着那块天青的料:“那块料确实更好看一。”

    他这么跟苏清元说。

    苏清元说:“但价格也好看。”

    旗袍毕竟不是常穿的衣服，用不着那么好的料，何况简一买回来只是为了练习。

    苏清元说:“别想了，咱们去买鞋吧。”

    鞋倒也好买。有鞋店在打折，两个人走去看，正巧有一双白的跟鞋在打折，简一问有没有他的码，有，他试了合脚的，就买了。

    等拿到旗袍后，他开始穿着跟鞋走路。起先他走得摇摇晃晃，像在踩跷，后来就走得很稳了。

    苏清元给他化妆，大红的红一涂，他照镜的时候像看另一个人。苏清元说:“方存就是这样。”

    他眨了眨睛，镜里的他也眨了眨睛，他觉得的自己还是简一，但也是方存了。

    他的状态越来越好，王看山看在里，乐在心里。晚上他睡苏清元的时候，跟他说:“你倒是用心，他要是演好了，你也能在谢兰跟前挣个好面儿。”

    最近谢兰在养病，但还记挂着她这个小人，打电话问简一最近怎么样了。剧组在闭关，外的消息不来，王看山问谢兰要不要把人送过来给她解解闷，谢兰想了，说:“算了，让他好好演吧。”

    啧啧，这还是他认识的谢兰么。王看山一边叹一边跟苏清元痛快了一场。事毕，是两人的贤者时间，苏清元说:“简一乖的，我也很喜他。”

    他翻烟夹在手里，也不，就那么夹着。王看山说:“喂我。”苏清元就把烟他嘴里，找打火机给他燃了。

    王看山整个人在沙发上，双臂撑靠在沙发背上，咬着烟糊地说:“漂亮蠢货罢了。”

    苏清元穿上衣服，笑了:“傻人有傻福嘛。”

    谢兰是个闲不住的，主要是生病期间没找男人，很是寂寞。等医生宣告她能院后，她立刻去常去的夜店了几个男模，模样尚可，腹肌不错，也大的，她挑了两个顺的睡了，就那样。

    她又想起了简一，觉得还是他好睡一儿，主要是包年了，样也能玩多儿。

    王看山事向来贴心，很早就把简一的房卡给了她，也不她看不看，每天都汇报简一的况。

    谢兰刷卡门的时候，简一正穿着那件墨绿的旗袍在走路。

    午，简一没开灯，只有稍暗的光线大面积地铺在室。他的脚上是一双白的跟鞋，往上是白的玻璃丝袜，旗袍开叉的地方他的大，白得发光。

    听到声音，他有些慌地抬，一张艳的脸。谢兰还没见过这样的简一，愣住了。

    “兰！”简一兴得声音都拐了弯，蹬着那双跟鞋扑谢兰怀里，谢兰意识地搂住他，闻到他上浅淡的香味。

    是栀的味，谢兰不讨厌。

    谢兰问:“怎么穿成这样？”

    “我在当方存呢。”他很亲昵地蹭了蹭谢兰的脸，脸上的粉都蹭她脸上了，“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谢兰抱着他，关上门，把他抵在门后，手顺着他的大往上摸，嘴里调笑:“是吗？让我看看你有多想我。”

    她的手一摸上简一的腰，他整个人就成了一滩。谢兰嫌丝袜碍事，懒得脱，直接探一手指。那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经历了，到涩，谢兰把手指伸他嘴里让他，权作。

    糙的丝袜被带里，磨得他浑发颤，很快，滴满了谢兰的手。谢兰去的时候，他搂她更了，说:“好奇怪。”

    丝袜被他的，着里面每一块，他很快就了一次，翘起的，脏了谢兰的衣服。

    谢兰也不生气，抱着他走了个来回，由着他的滴满了整个房间的地板。

    屋里没关窗帘，对面就是林立的楼，简一有些怕，说:“窗帘还没拉上呢。”

    谢兰说:“他们看他们的，我们我们的。”

    可简一不想:“会被看到的。”他调。

    谢兰就把他抱在窗帘的遮住的一角，两人在狭窄的角落里。昏昏光影里，简一的红是那样明显，带着与，是勾人心魄的艳鬼。她低咬他的，蹭了一嘴的红，简一原先齐整的也溢了些许到上，有些凌的，谢兰的手指蹭了些他的脂到他的脖颈，一血痕。

    她喜他破碎的样，像是只有自己能拼起他。

    旗袍的是琵琶襟，扣可以一直解到腰际。旗袍的摆堆在简一的腰上，像一团糟糟的墨绿浪。谢兰这时候就很有耐心了，她的仍然带着丝袜在简一的里，然而她听着他的息，却开始慢条斯理地解他的扣。

    盘扣都解开了，里面白中透粉的肌肤。原先简一有些瘦，最近倒是了，但仍旧有摸得的骨骼。他的粒小小一个，缀在肤上，像将开的，已经开始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了。

    谢兰是被他引的蜂。

    她俯去咬吃他的，另一只手攀上没被的粒，带着似乎要把它揪来的力。简一的在地上难耐地动，像一条被支的蛇。

    他的手揪在谢兰的衣服上，整个背都弓起来，本能让他想逃离，然而他却把自己更多地送到谢兰跟前。等谢兰松的时候，已经被咬破了，刺激着伤，传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麻疼痛。

    他说:“另一边也要。”

    太缓缓西沉，暗金的余韵在天空蔓延，又被紫红取而代之。霞光如倾倒的颜料肆无忌惮地倒满了整个画布似的天空，在沉甸甸压来的黄昏中，有末日即至的悲凉。

    谢兰抱着他在桌上，抬他的侵他的心。那双穿着跟鞋的搭在谢兰的肩上，随着她的动作摇晃，连带着脚尖上的跟鞋也在漾，一敲在简一的脚底。

    终于，跟鞋在一次晃中从他的脚尖飞了去，重重地落在地上，艰难地转了个。

    简一被声音惊得缩谢兰的怀里，谢兰说:“只是鞋掉了。”

    旗袍如同破布般挂在简一上，浸满了脏污的痕迹。丝袜已经被谢兰撕破了，大附近的丝袜也都粘染上了厚的，顺着重力滴滴落落地往淌。

    简一的手腕脖上都是勒痕，他刚刚被谢兰绑在凳上挨，脖颈后的覆着一层叠一层的牙印，血糊的一片。

    他像个娃娃般任谢兰摆，谢兰说:“我想上厕所了。”

    简一搂了她，说:“不要走。”

    谢兰为难:“可我憋不住了。”

    简一的脑袋的，他不想谢兰离开他，一儿都不想。他说:“那你来吧。”

    谢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很是痛快地在他里。与完全不同受的温涌简一的，填满了他。等谢兰时，与满了他的。他已经被玩得脏兮兮的了。

    玩得太脏，谢兰把他抱浴室里搓洗。衣服一脱，他终于看见谢兰肩肘的伤。伤伤仍包着纱布，谢兰却任由它浸在里，溢红的血。

    简一的手很轻很轻地落在上面，像是怕疼了她:“是不是很疼？”

    谢兰无所谓:“一小伤。”

    简一快哭来了:“可是你会很痛。”

    谢兰服了他了，把他背对着自己在墙上，又了去:“你给我，我就不痛。”

    简一看不见谢兰，被得一往墙上撞。他说:“给你……”

    他了鼻，说:“你也会痛。”

    谢兰觉得他真矫。在她中，挨枪的痛跟脚趾磕在凳边角的痛是一样的，忍痛是她的天职，她生来就不怕痛。

    也没人会关心她痛不痛。

    不过她不在意些，安虽然贴心但又不是什么良药能药到病除，且伤不是靠一两句关心就能愈合的。简一觉得她痛，又不能替她痛。

    她简一几，觉得没什么意思，时，简一得像滩烂泥跪在地上，谢兰把他捞起来，看见他脸上的。

    他也许在哭，也许是只是洒的落到他的脸上。他反手抱住谢兰，说:“对不起……”

    怎么又歉了？谢兰搞不懂他。

    简一说:“我们去吧。”

    于是谢兰关上洒，裹上浴巾把人抱去。想到两人还没吃晚饭，又打电话叫人送餐上来。

    简一坐在一边，等她放电话时说:“去医院看吧，伤都血了。”

    谢兰拒绝:“我不去。”

    简一拿她没办法，说:“那我给你重新包扎吧。”

    谢兰无所谓:“行啊。”

    其实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已经结痂了，刚刚只是动作太大把痂撑破了才了血，简一纯粹是大惊小怪。

    简一房里没有药箱，就说要去借。谢兰说不用那么麻烦，转而打电话叫人把碘伏棉签纱布一块儿送上来。

    饭是先到的，谢兰跟简一都饿着了，两人吃了个光。期间包扎的东西也都送到了。吃完饭，简一凑过去给她揭开纱布，才发现她的伤很奇怪。

    “枪伤。”谢兰迎着他好奇的目光这样解释。

    简一没再说什么，沉默地给她消毒，重新缠上伤。他的手法意外地熟练，问他，他说:“以前上学时经常被人打，所以就自己学着包扎伤。”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收尾时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谢兰没心思他这o唧唧的杰作，而是问他:“谁打你？”

    简一不想细说，就:“多的，记不清了。上学那会儿，都是这样。”

    谢兰还是追问:“所以你就不读书了？”

    简一很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嗯，是不是很没息？但是太痛了，他们会把我厕所里让我喝厕所，还会踢我掐我，拽我发，扇我耳光，把我关在厕所里一个午……”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他们带给他的伤害回忆起来的时候仍然历历如新。

    他以为伤愈合，自己也忘掉了，但其实没有。他想起来的时候仍然害怕到瑟瑟发抖。

    “老师不？”

    简一说:“他们的成绩比我好多啦。”

    谢兰问:“那你爸爸呢？”

    简一回:“跟他说过一次，但是我没有说得很严重。他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

    谢兰觉得他真是个地的蠢货，像一朵只有漂亮没有刺的玫瑰，谁都能踩他一脚。但她往床上一躺，又觉得多大事，栓条狼狗就能解决。

    简一也跟着她一块儿躺，往她这边咕蛹了半天，钻了她的怀里。

    “你明天还是要去医院看看。”他说，“毕竟不是小伤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谢兰说，“这伤是我自己打来的。”

    简一一就爬起来:“为什么？”

    谢兰说:“因为我脑有病。”

    简一担心:“那更要去医院看看了。”

    谢兰很抗拒:“不想去，我讨厌医院。”

    “我也不喜。”简一附和。

    谢兰拍拍侧，示意他躺来，又听见简一说:“是不是很严重？”

    “还行吧。”谢兰说，“也不怎么严重。”

    简一翻凑到她跟前，满的担忧:“是瘤吗？”他的声音放得很轻。

    谢兰学他说话，也把声音放轻:“不是。”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很简一说了算了:“是我的里还住着另一个人，有时候她在里面呆闷了，就会来。”

    “我不想她来。”

    “那有没有办法不让她来？”简一问。

    谢兰说:“得把她杀掉才行。”

    简一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说:“那要怎么才能杀掉她？”

    谢兰闭上睛:“只要我想。”

    她的人生，整整三十四年，都是跟谢芜绑在一块儿的，她们两个就像畸形的双生，灵魂是分开的，却是绑在一块儿的，时间久了，好像她们都灵魂也为一了，彼此不分。

    她是恨谢芜的，恨到不断压缩她的生存空间，想要把她取而代之；但她同时又是谢芜的，到即便两人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她仍然没想过彻底抹杀她。

    谢兰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了，尽是她起的。她问简一:“最近在剧组待得怎么样？”

    简一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谈到这个话题，他的绪可见的涨:“很好！大家都很关心我。我还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叫苏清元，他带我看电影逛街还有旗袍……”

    他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谢兰发现他的话变多了。以前都是问一句说一句，现在是问一句说一串。

    说到兴起，简一爬起来说要给谢兰唱一段戏。谢兰不想打断他的好兴致，就倚靠在床听他唱。

    他唱得是杨贵妃摆驾百亭时的那段:“海岛冰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便恰似嫦娥离月，似嫦娥离月……”

    谢兰对戏曲也没有研究，听着还行，就是觉简一唱到后面快断气了，脸都憋红了，忙说:“好了好了，唱得不错。”

    简一的脸红红的，说:“我学了好久呢。”

    谢兰夸他:“真，乍一听我还以为又要一个戏曲大家呢。”

    简一被她夸得飘飘仙，搂着她的手臂，还要故作谦虚:“也没有。”

    谢兰在剧组呆了几天，表面上是看度，实际是看看简一是不是缺心到被人欺负了还搁那傻乐呢。

    然后她发现简一跟大伙儿相得好的。因为他年纪不大，剧组里的成员都把他当小孩儿来照顾，有什么好吃的好玩也会跟他分享，他呢，也每天兴兴的，没什么烦恼。

    这时候，他终于有儿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灵动了。刚见面那会儿谢兰总觉得他皱的，整个人像块被拧到没有一滴分的破抹布，现在他就像一团被晒蓬了的棉，在光底肆意地舒展着自己。

    谢兰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小孩嘛，就该让他多来走走，多认识人才行。关在屋里那是养的法，她认为简灵在当爸这门功课的成绩跟他的名字一样，是零分。

    简一的新朋友苏清元她也见过，一开始还没认来，直到王看山跟她说那个饭局的新人，穿黑丝很大胆也很的那个，她就隐约记起来一儿，但还是很模糊。

    王看山问她:“今晚要不让小苏过来解闷？”

    谢兰有儿心动，但觉得人毕竟是简一的朋友，让简一知了也麻烦，就说:“避着儿简一。”

    话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劲，简一算她哪门的爹，她办事还需要避着他？就补了一句:“他知也没事儿。”

    晚上苏清元来了，还是那里气的作风。外面穿正经的衣服，里面穿趣服，里嗡嗡直响，原来是往里了个电动假，开得最大档。

    苏清元的技术不错，而且很玩得开，就算是双龙也没问题。一过了，谢兰撩开的发，给自己倒了一瓶喝了。

    王看山笑着调侃她:“兰，就不行了？”

    谢兰:“你才不行了。”

    她走过去，开苏青元的嘴，把起的他的嘴里，把他的嘴撑得鼓鼓的。苏清元的活好得很，谢兰很满意，赏了他一嘴的。要是这小开个班就好了，她一准儿把简一送过去学学。

    三人玩至半夜，谢兰去洗了个澡又找简一了。简一的房间关着灯，谢兰还以为他睡着了，然而等她躺床上的时候，简一又翻过来抱住她。

    他问她:“要不要？”

    谢兰刚吃完，目前心如止，拒绝:“太晚了，睡吧。”

    简一说:“我想要了。”

    他温正常，味正常，没在发期，但谢兰还是爬起来，用手让他了一次。

    他搂着谢兰的脖，声音乎乎的，像会拉丝的年糕:“想要你来。”

    谢兰说:“我太累了，改天好吗？”

    简一没说话，黑暗里静默了一瞬，然后他说:“好。”

    谢兰又躺了回去，没睡着。简一也没有睡着，她听得来，他睡着后很少会翻，但今晚他隔一会儿就要翻一，然后过一会儿再翻回来。

    谢兰还是不放心，伸手去摸他的额:“是不是到发期了？”

    额的温度很恒定，简一的也没有异样，何况他的发期才过去两个多月，离一次发最少还有半个月。

    简一说:“还没到时候呢。”

    谢兰又躺回去，听见他问:“你今晚是不是跟苏清元睡了？”

    谢兰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嗯。”

    房间里响起细微的气声，简一问她:“那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又是这个问题，已经是。然而十年文化浩劫，他的脊背被折弯了。许多同侪死的死，几乎都不在了。他是撑着一气，来找他被拐卖了的女儿。

    他扛过了红卫兵的侮辱，却倒在了愚民的。他被打残，村民们捆缚住他瘪如枯树的四肢，把他开膛祭神。

    安神村有一条安神河，村民们认为河里有神明，需得生祭活人才行。他被剖开膛时还活着，那苍老的浑浊的锐利如鹰，呵气时却如老狗，已显垂垂老矣的死态。

    他老了。他已经老透了！他比灭亡了的清王朝还要老！清王朝救不了国民，他救不了他的女！

    陈溪就是那时候疯的。在目睹了父亲被沉塘之后，她就疯了。

    即便是短暂的清醒，她也只会拍着谢芜的背轻轻念:“溪啊溪，快快睡，快快睡，爸爸明天就接你回家……”

    偶尔谢兰会在这么宁静温和的时候来，但很少。因为她的存在是在谢江谢河殴打谢芜时替她担痛，但不包括分享妈妈的。所以在她零星的记忆中，拍背哄睡是一个很温柔的行为。

    简一搂着她，像是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带着哭腔说:“谢兰，你别不要我。”

    这回他连问都不问了，直接要求。

    谢兰一一轻拍着他的背，低，能刚好亲到他的额。她亲亲他的额，说:“现在我不会丢你。”

    简一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反正他是被人叫醒的。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发现面前的不是谢兰，是爸爸。他想起来了，今天是爸爸的生日。

    “爸爸，生日快乐！”他扑爸爸的怀里，像一只小鸟。

    爸爸在笑，但他不说话。

    然后简一就醒了。他发现谢兰还在睡，没人叫他，他自己醒的。

    现在是早上6:56，不算早了。他轻手轻脚地了床，并不打算吵醒谢兰。但等他洗漱完，发现谢兰已经醒了。

    “我吵醒你了吗？”他问。

    “没有，我自己醒的。”

    谢兰说:“你还有家里的钥匙吗？带上吧。”

    简一迟疑:“可是我打不开门诶。”

    “不试一试怎么知呢？”谢兰说。

    她的样像是藏着秘密，简一的心怦怦起来。他觉得谢兰这么厉害，一定是找到了他的爸爸。

    也许爸爸此刻正在家里等着他，餐桌上摆上着一个油小糕，着几蜡烛。他想起今早那个没没尾的梦，觉得一切都是好兆。

    谢兰带他来到那个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居民楼，他先车，然后回看谢兰。谢兰走过来:“愣着嘛？上去吧。”

    楼梯狭窄，只能通过一个人，于是简一在前，谢兰在后，就这么走上去。

    到了门，房门闭。谢兰说:“你把门打开吧。”

    他的心里有儿激动，拿那串坠着塑料晶的旧钥匙，钥匙孔中，往右拧了一，稍有些卡顿，没关系，是这门的旧病了，能拧动就行。他又拧了一，门咔哒一声，开了。

    他激动地拉开门，抬步跨了去，然而房间除了焕然一新之外，没有任何人。

    餐桌上冷清清的，没有坐着他以为的爸爸。

    也许谢兰还在找他爸爸，但顺手租了这个房。

    他的心态很好，他觉得他才十八岁，可以慢慢地去找爸爸。总有一天，他会跟爸爸团聚。

    谢兰跟着他走来，把门关上。她的脸上没有笑意，神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着她的表，简一突然有大难临的觉。

    “简一，”谢兰这么叫他，“你坐到沙发上去，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小兽般的直觉立刻:“改天说也可以。”

    “不行，”谢兰难得对他显来，“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我必须得告诉你。”

    他只好坐在沙发上，双手拧在一块儿，很是坐立难安。

    谢兰呼几气，一次恨不得让谢芜来开这个。换谁都好，她不想对简一说这残酷的真相。

    然而，她迎着简一明亮的，稚的脸，知自己必须要说了。她不可能瞒他一辈，也没能力给他编织爸爸一直活着的假象。他必须要面对这场人生的风暴，就像她过去必须直面自己痛苦的人生。

    她那时候只有她自己，但现在她可以陪着简一一起。

    “我已经找到你爸爸了。”她看着简一的睛，一字一句地说，“他没有赌博，也没有欠债，更没有……不要你。”

    简一的睛迸光亮，有回光返照的神采。他激动地问谢兰:“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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