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2)

    和陈家同款的那土陶盆，杂货铺里三十六文一个，桑萝磨泡，也只让掌柜松便宜了她两文钱。桑萝要了一个陶盆，又要了两升半的谷，刚才还嫌重的五十二枚铜板，在袖袋里还没捂呢，转就得一个儿不剩了。不过等她抱着新买的陶盆和陶盆里的谷，这心疼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油然而生的满足。终于有粮有家当了啊。沈安和沈宁也都凑了过去，摸着那陶盆，又摸摸那谷，满足得不得了。“大嫂，我来抱着。”“我抱，我抱。”兄妹俩个抢着要抱那个陶盆。陈有田见此，沉重的脸上也有了些笑意：“这一路抱着多沉手？放到桶里来吧，挑着不费劲。”沈安却是连连摇，呵呵傻乐：“有田叔，不重，等我抱不动了您再帮我挑一呀。”沈宁忙：“还有我，还有我，二哥抱不动了有我，二哥，我们着抱。”兄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已经把谁先抱前一段，谁抱后一段定了。桑萝看得好笑，也由得他们，把陶盆给沈安，她的目光落在杂货铺对面的猪铺上。原这也不知多久没有沾到过油了，只是看到猪铺，一极度渴望的饥饿就汹涌袭来。桑萝想起草房里那仅有一罐底盐的调味品，看着那猪就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原似乎从逃荒后就没尝过味了，光是想到这个，胃里就地覆天翻的难受起来。明天，明天她一定想办法再钱来。想到这里，桑萝问陈有田：“有田叔，这猪铺不是集日的时候有卖吗？”陈有田听她这一问，意识看过去，就见桑萝盯着那猪铺，睛都要发绿了。他愣了愣，而后：“有的，周边几十个村呢，就这一家猪铺，每天都有卖的。”抱着个装着稻谷的土陶盆跟抱着金元宝似的小兄妹俩听到自家大嫂问铺的事，注意力终于从家里新添的家当和粮中了来，转看向桑萝，又顺着看到对面的猪铺。咕嘟一声，很明显的咽了咽。“大嫂，咱还有钱吗？”小兄妹俩还不识数，但也知手里抱着的陶盆和谷很贵的。桑萝很脆地摇：“没了，不过还能挣。”沈安有些呆滞，看看铺，又低看看自己抱在怀里的粮，连咽了两回才：“大嫂，贵，再有钱了还是买粮吧。”真饿怕了。吃糠和糠都没得吃的日，过怕了，唯有粮才最能给他安全。可啊，光想到吃两个字，就哗哗直，咽都咽不及，连带的肚里翻搅着让他发慌又抓心挠肝的觉馋与饿。沈安狼狈移开，把视线定在陶盆里的谷上，心里一个劲儿给自己念叨：粮好，粮最好，没有比粮更好的东西了！沈宁比他二哥更甚，视线粘在对面案上挪都挪不动，咕嘟咕嘟咽了好几。桑萝拍拍两小只：“粮也买，也吃，慢慢来，大吃不行，买熬油是要的。”常年累月只吃野菜，沾不到油，就该垮了。看两小只那枯黄糙的发就知。“走吧，回大嫂挣着钱了就买，到时候给你们炼油渣吃。”才听着桑萝说买觉得这桑氏有太大手大脚的陈有田，看到三个人瘦得脱了相难民似的样儿，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岔了。是了，沈烈去服兵役后，这两孩的日显见的就比从前差一大截，今年说是沈烈没了，两孩跟着桑氏被分去后恐怕更是连油都沾不着。看着两个孩走在桑萝左右，一边咽着，一边满脸喜跟他们大嫂说话，又转招呼他，陈有田应了一声，挑起担默默跟在后。走着走着，就想起自己那个和沈烈一样被征去前线、和沈烈一样再没能回来的，以为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不敢去想的事，却在这一瞬间，那从前围着、堵着、藏着的难过就像是突然决了堤，铺天盖地拍向了他。挑着担走几步，原本搭在扁担上的手快速抬起，掌住眶，好一会儿才住那一阵酸痛，前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这才继续向前。……快到十里村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离村还有一段，桑萝却先停住了脚步。她指了指旁边一条山的小：“有田叔，我走这边回去，咱们就在这别过，今天谢谢您了，那桶就麻烦您自己挑回去，另一个陶盆我晚给送家去。”陈有田愣了愣，想说山路绕得更远，很快意识到什么，了：“行。”放自己挑着的桶，把里边桑萝她们自己带的大木勺和几个竹筒拿来递给了她，这才别过，分走了。沈宁有些疑惑，等陈有田走得稍远了，才仰小声问：“大嫂，咱们为什么要走山呀？”桑萝看她一，没有回答，反问沈安：“小安觉得呢？”沈宁就转去瞧自家二哥。沈安看看自己怀里的陶盆：“大嫂不想让村里人看到咱们有钱买粮了吗？”

    桑萝弯笑了起来。这孩是真聪明。沈安只看自家大嫂这反应，就知自己答对了，到底还是小孩儿，忍不住就绽了笑。沈宁虽不像沈安那样多思、擅观察，但也不笨，何况二哥前天才叮嘱过她的，当四看看，压低声音：“大嫂，不能让村里人知我们神仙豆腐赚钱，是不是？”小样儿可机灵。桑萝看得可乐，沈宁鼻：“真聪明！”她在旁折了树枝用来打草，一边领着兄妹俩往山里的小走一边：“咱们家太小了，连个院墙都没有，能不被人注意就不要被人注意到。”兄妹俩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模样就渐渐成了忧。桑萝见此，有些好笑，安：“也不用就犯愁，咱们村里人少，去集上的也不多，五天一个集，没那么容易碰上，碰上了也不要，短时间她们没那么容易摸索明白的，只是被人盯着总是麻烦，以后事都得遮遮掩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方便了。”小兄妹俩想想自家大嫂往树叶里加草木灰，确实，一般人谁也想不到神仙豆腐的关键是这一步。忧略消，兄妹俩齐齐：“大嫂，我们会注意的。”一路往山里走，看到有神仙树时桑萝顺带着采叶片。沈安看自家大嫂采树叶，四看了看，就找了块地方把手上一直端着的陶盆放，和妹妹一起帮忙摘叶片，一边摘还一边奇：“咱们中午是要吃这个吗？”桑萝摇：“早上才吃过，哪能顿顿拿这个当饭吃，中午咱们煮葵菜粥吃。”现在这生活平，白米饭是吃不起的，喝儿粥还成。沈宁瞄了瞄大嫂放在地上的背篓，试探：“大嫂，能吃炖茄吗？”两小只不是没吃过茄，不过那也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茄不是稀罕，十里村家家都有，奈何他们没有。这会儿自家就有茄了，自然就有几分馋。桑萝笑看看沈宁：“阿宁馋茄了？”沈宁猛：“好久没吃过了，炖茄香。”一边说着，一边还咽了咽。桑萝看得扑哧笑声来，看小姑娘脸红了，这才：“我也馋了，不过炖茄是香，但那得是放了油和酱的才香，如果只有盐的话，那成煮茄了，真这么吃了就浪费这几个茄了。”“所以咱们今天先不吃茄。”看着小姑娘显见的失落，桑萝笑：“等我买了，到时候用炼油，再切儿瘦沫，沫炖茄，咱再找紫苏或是薄荷叶切碎了撒去，保你香得连也想吞去。”沈安和沈宁光听一听已经馋得想把自己吞去了。天菜并不能放得太久，所以大嫂这两天就会买吗？小兄妹两对视一，谁也没敢问来，既怕自己会错了意，又怕会给大嫂压力。沈安转开话题：“大嫂，那咱们采这个叶是？”桑萝看到小兄妹俩的神，他们不问，她也不说，只顺着沈安问的话笑着答：“回去一些神仙豆腐，傍晚给你陈家阿爷阿送去，算是谢有田叔今天帮咱们挑了两程的担，不能让人家白替咱们累这一趟。”小兄妹俩听得连连，要不是陈阿借他们这盆和桶，今天这摊还支不起来，又哪里能赚到银钱买了一个陶盆和两升多的谷回来，嗯，还有、麻布和好几样菜。想到菜自然又想到桑萝刚才说的沫茄，中不觉就又开始分唾，馋虫要翻天了。桑萝看得好笑，不再逗他们，笑：“而且，咱们明天再往集上去一趟，大嫂看看能不能把买的钱赚到来。”小兄妹俩几乎同时唰一抬看向桑萝，睛亮闪闪的，沈宁压着喜：“可是大嫂，明天不是集日呀。”桑萝：“所以咱们不多，个十二块，到时候用陶盆装着，背篓背着去就成，就在三里村叫卖，就赚个买买酱的钱。”“我知，跟货郎一样！”沈安的声音里透着一兴奋，三里村比他们村富得多，今天那么多豆腐一个时辰就卖完了，很多人都还不知这东西呢。沈安觉得，虽然不是集日，但指定也能卖去。想到这里，他摘叶片的动作都快了起来，一边摘还一边跟桑萝商量：“大嫂，咱不多一些吗，十六块吧，刚好两陶盆，你背一个，我和阿宁背一个，就跟今天一样，我和阿宁换着背！”赚钱买啊，一旁的沈宁连连：“对对对，我背得动的。”桑萝看着两晶亮的两小只，又看看今天被两人一路抱回来的土陶盆，这两孩比她想象的还要更能些。桑萝眉扬了扬，似乎……也行？两小孩儿真背不动的时候她手上再抱个陶盆走一段应该也没问题。遂。两小只险些乐得起来，但还记得桑萝待的话，要闷声儿赚这钱，不能叫别人知，压住已经到了嘴边的呼，乐得在原地蹦了好几。沈宁离桑萝近，这会儿就特想贴贴自家大嫂。大嫂真好！三个人采叶采得火朝天，陈有田也到了家。陈婆坐在院里绩麻，看到儿挑着桶回来，诧异：“这么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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