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1/2)

    但她要扮演的不是受害者,而是拯救者。所以她没有哭过。她不能哭泣、不能示弱、不能倒,她是屹立在众人心中唯一的神明、最后的防线。其他人见到她都会鞠躬、行礼,只有燕回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们回去吧。”燕回说。“好。”———这一日,界众生见识到了一幕此生难忘的奇景。天地震颤,有人一拳轰开了天幕,从天而降。那人一袭白衣,衣不染尘,单手托举着一仞大的山峰。她于天际缓缓坠落,落在了凡间的不周山巅。山的动们似有所,四散逃开,鸟飞绝,兽走尽,唯有一只好奇的鹿探探脑盘桓不去,被她挥手赶走。她将手中托举的那仞山峰放置于不周山,随着一声响,两半山峰竟似天生就该如此般,严丝合在了一起。一瀑布从峰,气势磅礴,一泻千里,径直山脚的寒潭。万般生灵这才快地啼叫着,重新回到了这片山峰之上。仙界那些完到虚假的草已经被尽数除,随着生灵们奔波来去,将带到这片山峰上,它很快将重新被凡间的草木所覆盖。从此世上再无仙界,有的只是一座完整的不周山。“神明……”有凡人望着这幅奇景喃喃低语,“一定是神明。”的确是神明。仙人一个不留,他们的血会化作山巅草木生的养料。而所有修真者和飞升者都随着不周山返回了凡间。有人泪盈眶,跪来亲吻着方魂牵梦萦的土地。阔别已久,人间俯仰已千年。薛宴惊挥了挥手,令所有人的颈圈脱落。他们手中闪着金光的兵刃,也重新化为金芒,没她的指尖。也是这个时候,她才肯取颈间属于她自己那一只颈圈,低看了看那陪伴自己十余年的东西——最初是束缚,后来成了一警醒。她手心燃起火焰,将这只颈圈焚烧殆尽,又抬手在额间一抹,抹去了眉心钿的痕迹,看起来便与飞升前一般无二。唯眉间一说不清不明的气韵印证了她的成。薛宴惊再抬手时,手心多几十只淡绿光,这是所有树的遗骸,她打算把它们播在凡间。虽然为了彻底杀死那些仙人,它们的神力已经尽数被她取,变成了凡树。但把它们在凡间,也算是一了结。她已无需御剑,意随心动,一瞬间已经踏遍九州四海,把它们在了凡界的每一个角落。结束这一切,她躬,对着这些逝去的古大能者拜了一拜。她会继承他们的遗志,守护这个世间。终有一日,她大概也会如他们一般,以化树,泽被苍生。所有知者,沉默地随她一拜。拜了古人,大家又要来拜薛宴惊。她摇了摇,示意他们不必如此。“薛友终结世,为天修士重开碧海青天,当得起这一拜。”大家执意要拜她,薛宴惊也就飘浮于空之上,受了这一礼。被天降异象惊得跑来围观的凡人百姓们见了,以为他们在参拜神明,也纷纷跟着跪了来,呼“神明在上”。一礼毕,有百姓好奇向修真者打听了一句:“敢问那是哪位神明?”修者答曰——“她是薛宴惊,这天地间唯一的神明。”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青山意气峥嵘,似为我归来妩媚生◎随着飞升者们回到了家人边、师门之中, 仙界的谋与真相被越来越多人知晓,从修界到凡间,世人皆是震惊不已。民间, 有人开始推倒仙人金像,焚烧那些据对仙界的好幻想所著的神话话本。修界也有人开始着手修订史书,把被仙人篡改的分一一订正。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正本归原, 大家拨开那些被抹杀、扭曲的事实, 小心地去寻溯上古神迹。有不少修仙者对自己所修行的功法心生厌恶, 甚至有些极端的想自废功力,好在被看得通透的人劝阻:“功法虽是那些恶人所创,但拿到手的实力总是自己的, 而实力本不分善恶,端看你如何使用它。”用它去行侠仗义, 它便是好功法,不必问。虽然这功法修炼至渡劫期便是尽,但修真界人才济济,谁知将来会不会有聪明人想到继续突破的法,现在就陷绝望也未免太悲观了些。而薛宴惊,也终于回到了玄天宗。

    四明峰景如昔, 巍峨如昨。青山意气峥嵘,似为我归来妩媚生。漂泊十余年的游,终于回到了她的家园。玄天宗众人知她疲惫, 并未第一时间凑过来看望她, 而是放任她自己休憩。傀儡还是那么喜田,早已把她小院周围所有土地都犁成了一望无际的田地, 沙蟒从一片青菜苗间隙中捷地游动过来, 快地绕着她撒, 它又大了不少,也许再过上一、二十年,就可以把它送回万剑秘境,让它独立生活了,只不知它还愿不愿回去。灵驴则依恋地把大脑袋依偎在她边,看得它是真的很想念她。傀儡与她肩并肩在田垄边坐:“还好你回来了,除了你,没人能欣赏我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发明,我实在寂寞得很。”“是啊,我回来了,你又有人可祸害了。”“想找个实些的、坑之不死的伙伴,的确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薛宴惊大笑起来。唯一的神明,自然备受瞩目。最初的几日过去后,开始有络绎不绝的修士来玄天宗拜访薛宴惊。有人来激她,有人来试探她,有人于好奇来看看她,有人则是存着心思想从她上讨得些好。她笑着伸了个懒腰:“到哪里,都逃不脱红尘。”方源稀奇地看着她:“你看起来倒是没有很不耐烦。”“红尘是个好东西,”薛宴惊站起来,“见识过了大大恶,再见到这些小心思都觉得亲切。”“去吧,午时记得来我院里吃饭,有你喜的糟蟹和雪泡梅酒。”“用膳这么重要的事,我何时忘过?”薛宴惊晃晃悠悠地飞到玄天正殿,回到人间后,她整个人都懒散起来。一群须发皆白、看起来仙风骨的修士们在等她,一见面,先列队躬施礼,给足了她的排场。象征寒暄几句后,便有人开奉承她:“薛友从此便是人间唯一的神明,救世之功,当可为九州六界共主。”薛宴惊却是怔了怔:“哪里来的六界?”“自然是人、鬼、妖、、仙、神。”“鬼界没了,仙界被连锅端了,神界即是人界。”薛宴惊指。“这不是听着威风些吗?”此人笑,“九州六界,八荒四海,天共主,唯尔独尊。”薛宴惊生生地被雷到躯一震:“……我大概是已经过了需要耍威风的年纪了。”话虽夸张了些,其实却不假。想想当初自称“琅嬛仙君”的解,在界时一手所创的盛况,一呼百应,从者云集。这还只是个欺世盗名之辈,而如今薛宴惊是天地间唯一的修神者,收了所有树的神力后,真正万夫莫敌。九州之主,只要她愿意,她便得。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很多事,翻手可令天兴,覆手可使天亡,而九州之无人能够阻止她。这些人是在恭维,也是在试探她的心思。如果她真有此意,只消半推半就应上一句,自然会有人把台阶递到她面前,卖未来的九州之主一个人。“让我考虑一日。”薛宴惊说。但一日后,重新来拜访薛宴惊的人却扑了个空。玄天掌门笑得既骄傲又无奈:“她去了天之涯。”天之涯。有酒楼蓬莱阁坐落于山中,此风景最雅、视线极佳,日望云蒸霞蔚,伴明月清风;夏季看壮丽河山,览千岩竞秀;秋日赏叠翠金,观北雁南飞;冬季遇千里冰封,颂岁寒松柏。一向最受修真界的文人雅客喜,甚至常有凡人艰难攀登一日,只为在夕和着景共饮一杯。而文人雅客们观景畅饮之时,常常诗兴大发,蓬莱阁不远有一面极大的峭,正可供他们借着酒意,一诉诗,挥毫书就一篇杰作。此时,立在峭面前的,却是薛宴惊。她自然算不得什么文人雅客,但其他人认她来,皆是颇为兴奋——能亲目睹未来的九州共主亲笔题诗,说去倒也算是一段佳话。薛宴惊却并未执笔墨,她以两指笔,指尖金光一闪,笔走龙蛇,无需思索,伴着碎石落,众人这才注意到她并非在写字,而是在刻字。只是她功力实在厚,饶是雕刻,仍是毫无滞涩,行云般一挥而就。她刻一字,大家便在心中默读一字,渐渐发现了不对:“这似乎并非诗词歌赋?平仄、用韵都不对……”“也许只是她作诗作得太糟糕了。”当然,这一句只能想想,没人敢说来。“还真不是,九九归一,那是什么?”疑惑的众人看着飞在半空中挥毫题字的薛宴惊,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而真正将这篇文字认来的人却惊怔地半晌说不话来。“那是修神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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