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0)

    林琅沉默良久,又问:“那你今晚突然来这里,是觉得我就一定会跟你走吗?”

    宋声刚飞机便匆匆赶来了苏河湾,如同一个月前的雨天,仅在上海停留的两个小时里,也要过来看他一

    今天他并没有抱着这个想法前来,只是忍不住,只是太想念使他迫切地想要看见林琅。

    像是戒不断的瘾,分离的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他,直到针尖把心扎得血淋淋才冷静过来后,宋声垂,看见了茶几上的两个杯、零和烟盒。

    “和他在一起你过得开心吗?”宋声问。

    这句话不知怎么猛然戳了林琅的痛,回想这四个月,一直得过且过,总觉得这样平静的生活才是真正所求,但怎么样才算开心,连他自己也说不准。

    他的手攥住枕一角,没有回答。

    宋声显然不喜呆在这里,陌生城市陌生人的房,他站起来,走近林琅伸了手,手心向上,来的指节苍白。

    僵持了几分钟后,宋声的手便垂了去,维持着最后的面说:“我会留在上海等你的答案。”

    林琅看着他离开,关门后客厅里重归平静,他却觉到浑的旧痛复发。

    陈望京请了半天假回到家时,发现桌上的早午餐都没有动过,他脱了外,站在玄关喊了一声。

    意料之中没人应。

    他径直走向林琅的房间,推开门后仍旧一片漆黑,厚重的窗帘将光挡得严严实实。

    “你要这样躺多久?”陈望京说着,去拉开了窗帘。

    林琅被刺的光芒扎得皱眉,把被拉过了脑袋,声音闷闷:“别我了。”

    “琅琅,你还记得今天要嘛吗?”

    陈望京站在床,林琅半晌都没回答。

    “去产检啊,医生的电话都打到我手机上了,我给你推到午了,快起床。”

    陈望京二话不说就掀开了他的被,林琅侧躺着,怀里抱一团绒被,神清明分明是早就醒了。

    他已经这样躺了三天,大门不二门不迈,连手机也关机。

    陈望京不知他在想什么,第一天还在苦婆心劝他早儿跟宋声说清楚,两人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

    林琅哭了一顿,也不知听没听去。

    在陈望京的世界里,跟前任联系只会有两结果,还有觉就复合,实在厌烦了就老死不相往来,所以他搞不懂林琅到底在纠结什么。

    这两人分个手要死要活的,五年前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连陈望京都服气了。

    他把人拉起来,是给林琅穿好了衣服,把他赶房间。

    吃了白粥后林琅又吐一回,陈望京听着厕所里面传来的声音已经习以为常,每到这个时候他也帮不上忙。

    林琅收拾完来时,吐得眶发红,不知是不是哭过,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贴宝宝,系围巾。

    这是要门的意思了。陈望京也站起来,在门着烟等他。

    到了医院后,有人会领着林琅去检查,陈望京拿着他的随品,就坐在休息室里等。手边都是些母婴杂志,他翻了几本都觉得无聊,忽然注意起了林琅第一次产检的报告单。

    上次的检查都很正常,陈望京着这份报告看了半天,神最终停在了日期上。

    他抓住一个正忙的产科护士,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问:“能看看我老婆的电档吗?医生说时间上好像问题……”

    “是吗……”

    与其让那两人一辈纠缠不清,倒不如彻底斩断宋声的念想,这样对谁都好。

    回家前陈望京拉着他在外滩吃了顿饭,今天日晴朗又是周末,窗外人满为患。林琅吃了两就搁刀叉,突然想吃樱桃,走包间问了餐厅一圈都没有能够替代的心。

    他失望地摇,想说算了,忽然觉到后站了个人,林琅闻到阵酒味,一言不发地准备忽视。

    侍应生礼貌到过于浮夸了,猛然变得问:“您好啊,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酒醒好了吗?”

    侍应生忙,抱歉地说立刻给他们送去。

    林琅就想离开,被后人轻轻拉住了手腕,接着说:“跟我来。”

    宋声在旁边找了个空包间,让林琅坐后,利落地完菜就又离开了,林琅一地对着两个侍应生,其中一个恰巧也是刚才给陈望京餐的侍应生,林琅问:“为什么我会在你们家吃两顿饭?”

    难声破产了来上海饭托吗?

    林琅被这个想法逗得冷笑了一,在包间里等了十分钟,菜也上了一半,手机还在陈望京那,被账单困着没敢离席。正在想要不要通知陈望京过来买单的时候,宋声才终于回来,他手里提了盒樱桃和樱桃糕。

    等走近一看,大冷天的他额居然还冒了细汗。

    宋声将东西递给他,林琅沉默着没接,看见他这副样竟然有些心慌,一站起来打掉了这些模样致的小玩意。

    糕掉在地上,圆的樱桃四逃散。

    他原本以为宋声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却因为这破事儿白白浪费了时间。

    林琅门后还撞上了小严,正着急在找宋声的影,小严看着他言又止,后的包间觥筹错,应该是在应酬。

    怪不得宋声一副要喝多了的样

    林琅什么都没,回到了陈望京那里,陈望京吓了一:“我正准备报警呢,你还舍得回来?”

    “回去吧。”林琅已经没心再吃饭,拿了外就离开了餐厅。

    “那你先回车上等我,刚才我喝了酒今晚你来开车。”

    陈望京说,等待包间侍应生结账的时候,才看见了惹林琅不快的原因。

    那两个包间的门都没关,其中一个闹非凡,而宋声独自坐在另一个包间里,手指着太,手臂上的青暴起,像是忍耐着难言的疼。

    在火上浇油和视而不见中,陈望京选择了后者,尽声在上海的话事权不大,他也不想去主动招惹是非。

    陈望京害怕林琅绪又受影响,当即就要找代驾,可惜这个只有匆匆掠过的行人,林琅显得很无奈地说:“等你找到代驾我们都可以走回家了。”

    他觉得有理,把车扔在路边,拉着林琅跟随人一起散步。

    林琅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却拗不过陈望京持。

    路上陈望京还一直想牵他的手,被他挣脱了几次仍然不死心,到最后林琅也放弃了,任两人的手虚虚地握起,顺着江边一路走回了家。

    在楼等电梯的时候,周围一片明亮安静,陈望京认真问他:“这几天想清楚了吗?”

    林琅惊讶地抬,陈望京坦然说:“那个时候你们说话我都听到了。”

    “你怎么偷听……”

    “刚才说清楚了?”陈望京打断他。

    “我跟他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

    林琅转而沉默来,走狭小电梯,以为就能借此逃避这些质问。

    陈望京跟在后,又问了一遍,“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因为孩?因为他的份?还是因为你舍不得……”

    陈望京总是想探知他的想法,他认清教训早日接受现实,可这样只会让他更加不安。

    “行了!”林琅失控地喊声,“我没有舍不得。”

    四方空间的空气停止了一霎,陈望京也是一愣,等了一会儿才说:“那就让他回北京,因为他不打招呼的空降,现在陆家嘴一团了我公司好几个委托。”

    陈望京走电梯,烦躁地掏烟,“我还得回来陪你去产检。”

    “是他自己要来关我什么事,我也从没要求你这些……”林琅说,满脸不耐。

    “很多事以为不说就行了?以为我不知你把我当备胎吗,偶尔亲又让我心存幻想。你之所以没答应宋声的复合,是怕什么?”

    “陈望京你又要说什么?”林琅皱了眉,输密码的手指轻颤。

    “不就是怕你们的份差距太大以后依旧拿不住,没保障前你当然不敢跟他复合,所以你在等宋声的态度,你以为我会认为你俩吗。”

    陈望京说完,便靠在冰冷的墙上烟。

    滴一声开门后,林琅站着没动,似乎是被气得咬牙:“你凭什么胡揣测我。”

    “好,那退一万步讲,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别说我了,在那个圈里更没人会把你放在里,因为你没有背景没有价值,见过了宋声自难保的样后还是拎不清吗?先把你自己的生活过好可以吗!”

    楼走廊间回着陈望京的声音,林琅的外掉在了地上,愣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好。”

    说完他就要弯腰去捡,被陈望京挡了一,说:“我在外面烟,等会儿给你拿去。”

    林琅睛红红,怕是再多说一句就要落泪,了个就走了屋

    陈望京咬着烟,将外捡起来顺手拍了阵灰,袋里今天的超声检查报告,被折成四方形状。

    他展开看了两遍,妊娠16周加5,陈望京取烟,把烧红的烟尾凑近报告单的一角,火焰逐渐变大,这张纸也烧成了灰,陈望京随手扔了垃圾桶。

    过雨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天,从九十八层望去,只有一幕幕灰暗的雾霾,早晚都不曾消散。

    宋理完工作一抬,几栋大厦和江边建筑早已经关了灯,房间里也不明亮,只在一片模糊的黑暗里。

    电脑旁边放着几盒吃了大半的药和樱桃,他就着冰冷的矿吞了四颗安眠药,嘴里除了苦味再无其它。

    睡前,宋声盯着林琅的电话发呆,已经是凌晨。

    犹豫再三他还是发了信息过去,屏幕上问:“好些了吗?”

    十分钟后林琅回复:“谢谢关心,我早就痊愈了。”

    冷冰冰的语气,宋声也想象不手机那面冷冰冰的表,总觉得对方仍是委屈的样又泛起一圈细密的心疼。

    “明天让医生过去个检查好吗?”

    “明天你回北京吧。”

    这两句话同时现在视野里,宋声的手指僵了,前一变得模糊。

    林琅又回:“不用。”

    然后就是久的沉默,宋声等到了答案,却突然后悔发这一通信息,刺的荧光灭去后,仅存的困意也逃跑了。

    安眠药彻底失去了作用,宋声将手机搁置,睁着等到天明,迷迷蒙蒙的晨雨中,城市又是一不变的繁忙。

    林琅发完信息就把人拉黑了。

    那天晚上胎动得厉害,林琅摸着肚忽然想清楚了,原以为那会是一件多么困难的决定,来临的时候却好像是一瞬间的事

    林琅明白自己跟陈望京之间太过渺茫,于是也不再将安全寄托在他上,他开始看房

    陈望京得知他想搬去后倒没阻止他,只是在他看上哪的时候,准地的短板

    比如丽晶太低端,古北太远,翠湖设计差,选了半天林琅反驳他:“我看你这也不太好,趁早换了吧。”

    陈望京嘻嘻哈哈地走台,说:“你不懂,不然咱俩能邻居的。”

    “这样平层就算了,我看看独栋吧。”

    “市中心还是平层舒服一,话说回来你不是在佘山有房吗?别告诉我那是宋声的,我可得举报啊。”

    林琅经他提醒才想起佘山那庄园,少说都有一两个亿,以前签合同的时候宋声单单签了他的名字,说留着以后当嫁妆,只不过年岁久远加上不常住他都忘记有这回事了。

    关于那里的回忆也算不上好。

    寒风从来,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都多久以前的事,你提醒我了,改天就送去拍卖。”林琅说完关了手机,起去吃晚饭。

    “是吗?那我还的,缺个开party的地方,你说个友价……”

    陈望京边说,看着林琅了餐厅,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

    他转过,手臂靠着台的栏杆,看见远的中心大厦,被雾隐藏了一半。

    陈望京打了个电话,最后一声才被接通。

    “哪位。”对面的声音低哑而虚弱,没有起伏。

    “宋总,晚上好啊。”

    陈望京笑着说,这私人电话还是从林琅手机里拿到的,可想而知对方现在有多烦躁。

    宋声半晌没回,但声音仍是平平淡淡的,问:“什么事。”

    “有件好事一直要跟你分享,却找不到好时机。”

    “现在说吧。”

    “这样多没诚意,琅琅都不好意思开的事,搞得我像通知您一样的。”

    提到林琅,宋声的语气立刻变了,压抑着怒气:“陈望京,不要跟我绕弯。”

    “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林琅忽然走来喊了他一声,“陈望京,不是让阿姨清淡一吗?怎么味又变腻了?”

    陈望京不动声:“是你太挑了!”

    “我挑?哪有汤还勾芡的啊!”

    “从小到大我都这样吃。”

    两人怼了几句,林琅赌气地跑房间,不吃了。

    陈望京原本想再打个电话回去,却没想到电话仍在通话中,只是对方一直未曾声。

    “找个地方谈谈吧。”陈望京继续说。

    “嗯。”

    宋声沉默了片刻,又:“他胃不好,少放些油盐。”

    陈望京草草应,随便说过时间就挂掉了电话。

    小严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男人表如常,但脸上没有丝毫血,盯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不知在想什么。最近宋声发呆的时候越发频繁了,两个月前他开始看心理医生,却始终无法平静睡。

    他跟在宋事越久,越摸不清对方的心想法,在他上很少能见到悲的痕迹,这几年更甚。

    第一次见面还是宋声十九岁生日,他跟着父亲前去宋家结识人脉,那天晚上有多闹已经记不清了,小严站在园里吃解酒药,希望能缓解一明天的痛。

    忽然看见了远的人工草坪上,夜与草灰之间,一驰骋的黑影闪回,他走近了几十米才看清,有人在黑夜里骑,正是今天宴会的主角。

    还在考虑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宋声就在他面前停来了,穿着很随意,t恤、休闲和运动鞋,蓬的朝气,也难掩一久居位的淡漠。

    “你是谁?怎么来的?”他问。

    小严无意闯场,尴尬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当然是着重讲了自己父亲,宋声安静听完,看见了他手里的解酒药,说:“与其喝得不省人事,不如给我当个司机。”

    然后勒缰绳离开了。

    那时候他还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值得宋声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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