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9/10)

    说到最后,云郊一直在重复“不过分的”,好像是也要把自己给说服了。云姝听着,恶心裹挟着无力翻涌而上,好在云郊的话让她如找到救命稻草般,找到第三个坏人:“我恨爹爹,他早该拒绝程见山的——我去求求他,求他解除婚约!总还来得及,爹爹从来不会拒绝我的!”

    云姝被云义康上了天,素来遇不到什么难,以为自己想了个什么都好、只是太迟的办法,懊悔得立刻转就要去找云义康作最后的挣扎,却又被云郊拉住手,一个踉跄跌他的怀里。

    “姝姝,不要恨爹爹、也不要让爹爹再为难了,你该走了……不,再让我抱抱你吧。姝姝,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实在不行,等你们去那边了,你写信告诉我你的住址,我如果在程家过得不好,一收到你的信,就去找你,好不好?我们拉钩,我不会骗姝姝你的。”

    坐在云郊的怀里,尘埃落定的大悲哀之外,云姝久违地受到了温,裹着她,蒸圆月的泪,叫她贪恋。

    可这温到底和云郊一样单薄,在她止住泪前要拉钩前,就被云义康扯破了。

    到云郊房间前,云义康便听到了哭泣声,他意识以为那是云郊,已经觉得心烦。真正叫他忍不住扔掉小手提箱、一把将云姝从云郊怀里拉过来的,是他发现,十九年过去,自己本不能很好地分清这对双胞胎。

    面前,两个孩发都糟糟的,型也差不多,相同他病逝的妻别无二致。

    没细看衣着时,云义康甚至将低哭泣的云姝认成了云郊,因为他想不来云姝还会为了什么哭泣,毕竟他已经竭尽所能给了她最好的一切,那些该叫云姝哭泣的,至多不过是一张考得不好的考卷。

    等认哭泣的孩上穿的居然是他前几天买给云姝的袄裙时,云义康先是觉得冷,冷一阵,呆一阵,才将目光挪向不哭的云郊,在那慌惨白的脸上,看到一丝臆想来的嘲笑。

    “姝姝,我不是和你说别来他这吗,你也会染上病的。好了,你回去再收拾一。我们要先坐船,船一走。坐车到渡,还需两个小时。”

    云义康的话叫云姝替云郊觉得难堪,她不愿走,用沉默作抵抗。

    见云姝低垂着不言不语地钉在原地,云义康不由得提声音喊:“云姝?!”

    云义康还是第一次这样大声地吼自己的女儿,看着云姝抖了抖肩膀,他立刻心来,以为她会听话地离去。可是云姝却抬起,吞泪,对他说:“我还没有和哥哥拉钩……不,我要和他一起走。”

    一时之间,云义康想的,居然是云姝的哥哥是谁,他的孩分明只有云姝一个。等发现云姝将云郊护在后、挡住他向云郊的视线时,云义康终于怒火中烧,拉开云姝,抬手给了云郊一掌。

    “云姝,你再不走,今天我就把他打死。”

    云义康不舍得打云姝,可他的怒气也需要一个抒发,那这承担者便只能是云郊。云义康知自己老了,力气不大,这一掌,只是为了吓唬云姝,此外便没有没别的坏,等坐上程家派来的车时,被扇红的脸早就恢复如初了,此事就像日化雪一样理所当然。

    “爹爹——”云姝失声喊,想冲过去搀扶起倒在床上的云郊。

    “云姝,你还不走?你就是想让他死,对么?”

    云义康这句冷冰冰的话,将闹剧推到一个荒诞的峰,除去稠密的雨声,周围一时安静无比。峰之后,结束的幕布跟着云姝仓促离去的脚步声砸了来,将云义康和云郊关落幕的黑暗中。

    云义康无暇探究云姝到底想了什么,他有一辈的时间让云姝谅解他,可对云郊,他只有一小时。

    在这弥足珍贵的一小时之初,他吩咐云郊把他刚刚丢的小手提箱拿过来,把自己要带走的行李装去作嫁妆,然后去吃早,去等荣妈,一个瞎,来帮他嫁前的最后那些准备——装扮一番,穿上婚纱,离开。

    他统共就告诉了云郊这些事,然后退到门,为了云郊的方便,将小手提箱踢到云郊床边后,也走了。

    转过对上那堵灰墙时,有那么一刻,云义康确实为自己荒唐的举动而到后悔,但要让云姝嫁给程见山这人,不如让他带着她一齐死去。

    故而,云义康只能不停地赌和试探,还好越与程见山涉,他越觉得程见山想要的是云郊。他不知这是否是自我的安,是自我的麻痹,所以他尽提醒云郊别被程见山发现他的真实份,又觉得没必要如此认真,许多为人事的人理,也都懒得教给他。

    大不了,就让这孩死在程家。

    可程见山这明的人,想必把一切都算到了,那他就由着程见山的意思,程见山的棋,说着程见山希望他说的话。

    只是他从程家拿了那么多好,多么明显,不是结婚,是卖孩。午夜梦回,对着空落落的另一个枕时,他会想这是否要让妻寒了心,毕竟她活着的时候,一视同仁地着这两个孩

    但她早已死去,而云郊没有叫他满意。他多希望云郊是男的,于是一男一女的双胞胎,总归能组成一个好字,尽哪里都糟透了—病逝的妻,遭人暗算以至于东山难再起的生意,后的世。

    是了,世有世的活法。他养了云郊十九年,云郊欠他十九年的恩,他知云郊还不起,并不向程见山索要太多,不过是两张逃往国的机票、十几两银元、几份到了那边可以抵押变卖的、作彩礼的黄金饰品罢了。

    现在云义康已经得到这些,也便满足地退了场。房间里又只剩云郊一人。

    刚刚发生的事,像症时的幻影,云姝留的荷包和云义康留的红印,则加重了这场病。

    生病的时候,云郊什么都不愿去想,他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着云义康的吩咐将自己生活过的痕迹装这只手提箱。

    这过程说来简单,因为云郊并没有多少称得上“嫁妆”的什,本用不上挑挑拣拣,反而得洗得发白的衣服作数才堪堪将行李箱装满;但又何其艰难,程望江人是回了家,可他留来的东西还在云郊,戒指随着云郊的走动碾过女,带来细密的快也从前后两个,一

    云郊回想起程望江离开时说的话,轻轻地叹了气。他病得比以往都要严重,对程望江这样恶劣的行为产生了一不计后果的激。

    这激叫他没取戒指,没清理那些粘稠的,而是放任它们继续留在,陪着他吃掉冷掉的稀粥,随后被丝和纱包成一样纯白的礼,孤零零地空等许久,终于被送程家派来的车里——如果有程望江陪他,这些难以忍受的事就都是一场轻飘飘的梦。

    及至车要启动时,云郊才听到大概有人在叫他,那像是云姝的声音。在云郊心里,云姝是远比程望江重要的,妹妹的声音又将他拉回现实的漩涡中。

    现实便是,云郊将脸贴在窗上,四地望,可四都没有云姝的影。云郊最后合上疲倦的,那栋关了他十多年的小房,成了他里云家最后的景象。

    这栋小房本是为仆人准备的,离爹爹和妹妹远,离街上来往的行人近。十年前他搬来时,他的楼还住着仆人。十年间,云义康的财富散得快,仆人比他家的财富走得更快。现在,这小房则什么都不剩了,空落落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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