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2)
痛苦是一回事,到奇妙的心安与愉则是另一回事,世界此番,本就广大而使人缭。在程见山有所回应前,很短暂的一刻寂静里,云郊想,没有结婚这件事,他从不是程望江的嫂,他依旧是程望江要甜腻腻呼唤的郊郊宝贝,一个只在夜晚相见的宝贝。
可这样的宝贝,在这明晃晃的白日间,便不该开一朵惨白的,招摇地立在程望江面前。
纯白厚重的婚纱又沉来裹着云郊了。纱与丝绸勒着闹着,倒将他的心又挤向了程望江,仿佛这婚就是为了离程望江近些而结,这个时候他是彻底的将程见山与危险忘记了。程见山将云郊的手了些,云郊觉不到,也并不关心。
他想听话地回去见一见他的小叔,白日里的第一面。
该献一个笑罢?但不必像夜晚那般太盛太满,轻轻地、心照不宣地望一就好了。
微笑被程见山的轻咳截断了,他说:“不要噜苏与败兴。望江,我早先已对你说过,你的嫂是位很好的人,以后你再不许开这样无趣的玩笑冒犯她了……对了,你今天约好了要和赵家的小女儿去庙里的。你玩得太久,忘记了,我还替你记着。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冷声冷气、直白生的,全然不似刚刚的模样,这使得云郊一怔,仿佛他也一被批评着“败兴”了。
可结婚时新娘竟想着其他人,难不使人倒胃么?只是程见山这个新郎官不知而已。唉,他还要维护这样不贞的新娘!
云郊冷静来,为程见山觉得惋惜,便又想着去履行一个好妻的义务,尽听丈夫的话,别叫他发现这一场骗局。他怎能为了自己的愉,毁掉余所有的人?
又一重痛苦,重重叠叠,使云郊的心显一副破败不堪而污脏的样——要遭人耻笑的,幸而谁也不知他沉默而死板地立着,究竟想了些什么。
云郊这时才觉到自己的手被痛了,他低去看,见到青红两掐在他们的手上,分两样白,苍白与瓷白。
程见山偏了偏,对他耳语:“不用理会我的弟弟,他并不懂事。”云郊糊地嗯了一声,程望江那番样他是熟悉的,但程见山不知,夹在妻与胞弟之间,他此刻大概很为难。
而云郊那微小的举动,叫程望江想要的一隐秘的乐趣消散了,他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同样冷地关切:“哥,那你小心,千万不要摔着了,到时候还要麻烦嫂不是?嫂,我之后再来见你吧——照顾好自己的,好么?”
最后又变得柔似,只是击打到石上。云郊不言不语,程见山替他作答:“嗯,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尽放心,望江。”
“嫂不说话,是么……罢了。”程望江突然到兴致缺缺,他能看到的只是云郊的背影,没有披上障纱,向来糟糟的发挽起来了,黑发与白纱的空缺,一小截脖颈垂去。因为瘦,于是椎骨的形状很明显,像几座盖了雪的小山,蜿蜒着隐纱裙的雪野中。
程望江这时候想,郊郊有没有见过大雪呢?他第一次萌生了带云郊走的想法,最好去到北方,可那里并不太平……那么,去国呢?租一间公寓作夜晚的据,其余时间,同云郊手挽着手,去见一见他以前的朋友们,像主人牵着犬……。
他摇了摇,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奇特荒谬,只觉得这事要真正实行起来太麻烦,要办数不清的手续。同样麻烦的还有赵家的小女儿,他记得她是他中学的同窗,别的却一概记不清,连名字也忘记了。她同样留洋回来,不知怎的缠上了他。不去了,很麻烦,不如去喝一杯酒。
程望江是最怕麻烦的,所以他离开了。他转时,桂树的枝叶勾到了他的发梢,雨落到脸颊,寒冽的,蛇行的,像黑暗中的讥笑。
程见山推开铁门,正中央的是会客厅,地板上了蜡,各式各样、各朝各代的茶盘踞着大大小小的茶几,余的柚木家也一并的油汪汪,颜又都太,于是屋里开了好几盏灯。黄的灯光透过纱质的灯罩,满厅堂的油,不屋外的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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