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委托(1/10)

    【楔】

    韩非练过半个月的剑。

    或许更久些，一个月，两个月，日久了，韩非自己也记不清了。

    王公弟固要学些骑之术，为的是日后统兵着想，可韩非又不同，他父亲直到韩非束发那年方称了韩王，朝堂与战场上的殚竭虑自不必言，对一个庶的小儿尚没那么多束。

    韩非提要学剑的时候，母亲云妃很是支持，倒不是期许韩非往后剑术多么湛，只盼着能健。

    云妃缠绵病榻多年，早知有那么一日，心想若她去后儿能有个好作陪，那也是好的。次日便四托人打关系，请来了这一带有名的剑术老师。

    韩非在习剑上又似乎小有些天赋，一招一式学起来比旁人都快上几分，老师见了欣喜，才在云妃面前称赞几句，韩非却已不想练了。

    他在一次中的晚宴上看到台上有人舞剑，那将领姿，剑法飘逸，三尺青峰握在他手里像是条泛着冷光的银带，叫人看了很是羡艳。

    可剑术到底不是什么诗作画，练武功号称是“夏三伏，冬三九”，想要稳健的基本功，突的就是一个“苦”字。

    韩非自认为并非吃不了苦，只是人生漫漫，把苦吃在这无关要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值。

    毕竟对他日后想要的，可不是盛装走上台前，为三公九卿们舞一支剑。

    他心里这么想，每日的剑术课却还照上，只是暗中决定了要在立夏的时候将那课停了。

    一日放课后，母亲云妃来召，韩非匆匆赶去，屋的侍女们都已退了去，云妃抬手摸了摸他被汗浸的鬓发，柔声问：“习剑，你可还喜？”

    “喜。”韩非说。

    云妃瞧他手上还拿着先前自己叫人寻来的剑，想来是中意得，这剑虽不是什么名品，工却也属上乘，笑：“改日娘为你寻把更好的。”

    韩非谢过了母亲，末了又摇：“只是寻剑就不必了。”

    云妃不解：“这是为何？”

    “天习剑者众，”韩非笑着说，“待孩儿他日功成名就，何愁找不到】

    三月，临淄。

    小舟从石桥经过，原本狭窄的瞬间宽了，前方现了一片大的湖泊，与雨后渺渺的天为了一。

    “你听说了吗，”有人压低了声音，“几日前有刺客暗杀秦王的事。”

    韩非抿了杯中的温酒，视线落在远葱郁的山峦上：“啊，是那件事。”

    张苍与韩非一样，是荀门的学生，他比韩非早一年拜稷学，看就要学成辞师，正是最关心各国动向的时候，不料韩非竟是这个反应：“这么大的事，你就没表示？”

    被行刺的又不是我，还能有什么表示，韩非又抿了一，却没什么也没能尝到，低一看，手里的酒杯已经空了。

    他这才略微坐正了几分：“行刺君主虽不算常事，在中却也绝不算罕见。依师兄看，此事有什么非同寻常之？”

    张苍想起面前的韩非就是个公，这些所谓的“中秘辛”于他来说恐怕算不得什么秘密，初时卖关的兴致也淡了，叹了气说：“我夫在秦国官，寄家书时便听到了些传闻，只说这回刺客的幕后指使或为燕国……”

    “昔年燕秦两国战，燕国为了易和，除却割地赔款，还送了太过去作质，”韩非又为自己满上了一杯，“想来是觉得屈辱。”

    张苍，慨：“以卵击石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颜面呢？”

    韩非掀起看了他一，张苍摇摇：“我可不是在讽你，师弟，”他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湖面，“只是人么，首先还是要识时务些。”

    张苍本是楚国人，少年时因战举家逃亡，直到几年前才在齐地暂安了家，韩非没接他的话，抓了颗碗里的生，手腕一转，朝湖中央掷去。

    “要我说，燕太挑人的光也还是欠些，”韩非开了个不轻不重的玩笑，“要是换个有能耐的，或许咸城中早已变了天。”

    张苍笑了：“师弟你可知秦王侧的护卫是谁？”

    “我知，”韩非看着那粒生在面上轻了三，掀开圈圈细小的涟漪，“剑圣盖聂。”

    “是啊，”张苍说，“这天还有几人赢得了剑圣？”

    “剑圣的称号，本就不是真刀真枪比来的，”韩非说，“秦王若是换个人当贴护卫，那人上照旧会有个‘剑圣’的名号。”

    江湖上不满盖聂冠名剑圣的大有人在，这张苍倒也有所耳闻，可他毕竟只是个书生，对此不好多加置喙：“就算剑圣的名号是虚的，盖聂确实也是这一代的鬼谷传人。”

    “鬼谷传人……”韩非喃喃说。

    “鬼谷派盛手，有传言说他们‘一怒而诸侯惧’，”张苍说，“盖聂为秦国效命多年，立战功赫赫，这些也都作不了假。”

    “若是旁人提起，我恐怕还不尽信，”韩非笑了笑，“今日师兄也这么讲，倒叫我好奇，这个鬼谷派，真有旁人说的那般神乎其神？”

    张苍：“师弟何来此言？”

    韩非摇摇：“只是觉得鬼谷派既有绝妙剑法，又奇门遁甲，还有称他们门人对占星之术亦有研究的，好像天什么好事都叫他们给占了，岂不是衬得我这样文不成武不就的闲人很失败？”

    张苍一听就知这韩非又在瞎掰，笑：“要是像师弟这般手握璀璨文章的都算‘文不成’，师兄我回家地算了，白日里还多个清净。”

    韩非也笑，张苍自嘲完，仍不忘正经的，又：“若论鬼谷的传奇，十之八九还当归于初代鬼谷的徒苏秦，据说他当年只游说六国，成了六个国家的宰相。说来也奇，如今一提鬼谷，知悉者】

    “说起鬼谷传人的另一位，”韩非转看向了张苍，“师兄若是想找到他，又何须来我这儿舍近求远呢？”

    张苍笑着摇了摇，上前一步，与他并肩看向远隐于薄雾之中的稷学：“师弟说的，可是关于鬼谷山那条榜的传言？”

    鬼谷派避世，宗门据说是隐匿于山之中，外人但见重峦叠嶂，却不知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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