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凭什么要我拯救他(9/10)
路远琛抿了口酒,含糊道:“他对我没意思。”
何风良翻了个白眼:“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先拿下再说其他的。”
路远琛微微蹙眉:“你知道,我想要的不只是个能上床做爱的对象。他……不会喜欢我的。”
何风良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发小,从他的态度中发觉了什么,眯起眼:“你挺中意他的吧?”
路远琛垂眼:“这不重要。”
何风良道:“不是,我的好哥们儿,如果喜欢都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
路远琛道:“长久和稳定。”
何风良不屑轻嗤:“难道姓楚的那小子就是个稳定的对象?”
路远琛淡淡道:“至少在楚赫面前,我能保持理智和冷静。对上他……我……”他皱了皱眉,“总是做些不过脑子的事,我不喜欢那样。”
“不过脑子才叫动心。”何风良哼了一声:“路远琛,你就矫情吧。喏,看看,你不敢主动,多得是敢主动的人。继续保持你矫情的态度,说不定你哪天还能收到人家的婚礼邀请函呢。”
路远琛撩起眼皮,只见不远处的吧台,一个穿着短款上衣的白皙少年正端着酒杯,朝吧台旁坐着的崇岭走去。
崇岭正低着头,一边看手机,一边喝酒。那少年走过去,不知对他说了些什么,崇岭便扭过头,对着他笑了一下。
路远琛坐着的位置,刚好在崇岭扭头时,可以看见他的正脸。
少年显然被这个笑容鼓舞了,竟然伸手出去,触摸崇岭的手臂。
路远琛心里一沉。
旁边的何风良还在叨叨:“有时候真不懂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我看你谈生意时挺精明的,怎么一到感情上的事儿,就这么犟呢?人一共就活这么久,能遇上几个看得顺眼的?你……”
这些话,他和路远琛絮絮叨叨过不知多少遍。路远琛父母死后,路老爷子紧跟着住了院,那以后,路远琛就总是独来独往的,工作之余,就像个孤独的幽魂。何风良和他关系再好,也只是朋友,他很清楚,路远琛现在最需要的不止是友情,还有一个愿意陪伴在他身边,给他爱和温暖的人。就像一座孤岛,需要一座浮桥,才能与其他大陆连通。
只可惜路远琛就像一头犟驴,不愿恋爱就算了,一谈还选了个纯垃圾。谈了个纯垃圾就算了,谁还没眼瞎的时候呢?可现在眼前这么个大帅哥放着,而且路远琛还亲口承认了中意人家,结果却因为一个荒唐的理由而不愿行动。
妈的。何风良悲伤地想,他的好哥们可能就是一个单身的命。
他朝吧台的方向看了一眼,本以为崇岭会和那少年相谈甚欢,却不想就这么几秒的功夫,那个前去搭话的少年已经走了,而崇岭的视线,也朝他们所在的卡座看了过来。
“他,”何风良精神一振,推了推路远琛:“他这是看到你了?”
路远琛没说话。
他看着崇岭收起手机,端起了吧台上还没喝完的酒,径直朝自己走来。
血液一瞬间涌入了大脑,随着男人一步步走进,思考能力好像也在一步步地消褪。
这种感觉对路远琛而言实在太陌生了。
他情不自禁地开始在脑海里整理他在崇岭面前失态的次数。
几周不见了,那些事竟如此清晰的,每一幕都在他的脑海里保存得当。
第一次,宴会上,他将崇岭错认成想要勾搭自己的男人,威胁要将对方赶出去。
第二次,庭院里,他未经大脑地,就问了崇岭有没有女朋友的事情。
第三次,会客室里,崇岭不经意地触摸了他的手指,他就不假思索地跟着崇岭走了。
第四次,休息区,他误会了崇岭的意图,意料外的自作多情,让他尴尬得大脑一片空白。
桩桩件件,都不应该是他做出来的事情。其实都是些小事,放在成年人的社会里,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何风良说他矫情,路远琛承认。但他也的的确确在畏惧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他甚至有一种直觉,只要自己承认了对崇岭的喜欢,就等同于将另一头系着自己心脏的绳索交到崇岭的手上,这个男人,将成为自己所有感情的支配者。
路远琛不喜欢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但刚刚,他发现,他更讨厌看到崇岭和其他人在一起。
崇岭走近了。
“路总。”背着光,他俊美的五官更加深邃,唇角带着笑,眼里有些惊喜的颜色:“好巧,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您。”
又看向何风良:“您好。”
“您好您好,不对,还用什么敬语啊,别弄这么客气。”何风良刚刚远远一眼就被崇岭给惊艳到了,现在近看,那惊艳不仅没消褪,还更上了一层。妈的,这么帅的男人近在眼前,路远琛竟然还不知道把握机会。“相遇就是缘,来来来,一起喝一杯?”
崇岭看了眼一直沉默着面无表情的路远琛:“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何风良也看向路远琛,心想要是人都主动送上门来了,路远琛要还是拒绝,那就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好在“烂泥”好像终于开了窍,抬起头:“不会,坐吧。”
崇岭便在路远琛的身边坐下。
卡座很大,沙发也很软,崇岭却刻意坐得离路远琛很近,近到哪怕不去看,也能察觉到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路远琛感觉到了沙发的下陷,故作镇定,拿起旁边的酒单:“你喝什么?”
崇岭玩笑道:“路总请客吗?”
路远琛“嗯”了一声。
崇岭便道:“那就再点一杯和我这个一样的吧。”他点了点自己放在桌上的酒杯,还剩小半的酒液晃了晃:“马提尼,草莓味的。”
路远琛按铃叫来服务生,动作间,余光瞥见崇岭的身子是朝自己这边侧过来的,目光好像也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别自作多情。
别自作多情。
路远琛强迫自己多想想楚赫的事情,以把胸膛里涌动的这股无名的陌生冲动按捺下去。
崇岭却显然完全不理解他的难处,落座后,喝了酒,便一直在和他聊天,说话,逗他喝酒。不过更多时候,路远琛沉默,替他说话的则是何风良。
路远琛只是一个劲地灌酒而已。
事实证明,酒精并不是路远琛的盟友,涌入血液后,反而开始助长他心里的火。
有点上头了。
路远琛抬起手,撑住自己的额头。只听崇岭还在和何风良聊天。
“……路总分手了?”崇岭微微挑起眉,有些讶异,好像闻所未闻:“怎么会?上次我还看见路总的未婚夫在给路总买首饰呢。”
何风良有心助攻发小,闻言不屑道:“什么未婚夫,连交往都没交往呢,你听那些人瞎传。”
崇岭适时地看向路远琛:“这么说来,路总一直都是单身?”
路远琛眯了眯眼。
“嗯。”他道:“我是单身。”
酒意上涌,令他的脖子和额头都有些发烫,而在这热气之间,他看见崇岭朝他笑了笑。
“路总,”男人低声道:“要不要也尝尝我的酒?”
不是不行。
路远琛伸手去按铃,然而在他按下铃以前,崇岭动动手指,已将他喝了一半的酒推了过来。
粉红的酒液在酒杯里轻轻摇晃,男人额发些许散乱,一双狭长的黑眸夹着笑意,专注地看着他,在这昏暗混乱的酒吧内,竟显得那么温柔。
路远琛顿了顿,就算有点醉了,他也知道这个举动有多暧昧。
如果做出这个举动的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路远琛都会毫不犹豫地让对方滚蛋。
但这个人是崇岭。
他甚至无法确认,崇岭的本意里,究竟带有多少暧昧的因素。几周前公司休息区里的那一幕还在路远琛的心里不断地重演,提醒他不要再丢人了。
路远琛接过了崇岭递来的酒杯,抵到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
有点甜,带着酒精的刺激味道。
……
聊了一会儿,崇岭适时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
他一走,何风良就猛戳路远琛,一通挤眉弄眼。
四杯烈酒,加上那两口马提尼,路远琛已喝得有些晕了,他不耐烦道:“怎么了?”
“还说他对你没意思?”何风良道:“人家明显喜欢你好不好?”
“……不可能。”
何风良道:“你要相信哥们,这么大的地方,人家挨着你坐不说,聊天的时候眼珠子都恨不得长你身上去了。还有那杯酒,妈的,你真感觉不出来,还是在装傻?”
说完,又压低声音:“还以为你真要在姓楚的那歪脖子树上吊死了,结果还有这么一场缘分,把握住啊。”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何风良还没特别地想要撮合他们,崇岭长得是很帅,但帅也不能当饭吃不是?而且长得好得多了去了,单看脸,也不是非谁不可。
但等崇岭坐下聊天后,何风良才从对方的谈吐中发现,这人不是个空壳子,最近几个圈子里为人称道的方案,竟然都出自于对方的手笔,效率与质量之高,简直是个完美的工作机器。
人总是会欣赏真正有能力的人的。何况崇岭不止有能力,还是个会说话且颇具幽默感的人。
长得帅,能力强,情商高,似乎还对自己的发小抱有好感。
何风良无法理解路远琛怎么会不出手。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子里出现,他凑到路远琛耳边:“喂喂,和哥们说实话,你该不会对那个姓楚的还余情未了吧?”
“……”路远琛感觉头越来越晕了:“滚。”
他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何风良也感觉有点奇怪,随口说了句:“崇岭呢?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在洗手间被哪个小妖精缠住了吧……远琛?”
路远琛的大脑彻底转不动了,理智停摆,感性全权接手。
他站起身,径直朝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内。
崇岭站在洗手池前,正专心致志地洗手。
半枚白色的药片从他的手指间漏入下水道,消失得无踪无迹。
医院开具的安眠药,效用一般,但和酒叠加在一起就不一样了。所以崇岭只用了半片。
这还是他头一次给人下药,这么下三滥的手法他一向看不上,但……崇岭发誓,他给路远琛下药,不是因为馋人家身子,只是想更快速地拉近彼此的关系,以顺利执行自己的计划。
等会儿路远琛就会睡着,而他的那个叫做何风良的朋友,他已经刷够了好感度,现在一定非常想要撮合他们。自己一回去,何风良肯定会找些借口,让自己送路远琛回家。
有了这次经历,他和路远琛的关系,就能顺利跨过“陌生人”这个阶段了。
灌醉虽然也行,但实话说,就算在幻境里,崇岭都没见过路远琛喝醉的样子,不确定对方的酒量,也不确定对方会让自己乖乖地灌醉,所以下药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没想到本该在卡座里昏昏欲睡的路远琛会找过来。
酒吧的洗手间也挺乱的,但灯光比其他地方要明亮一点。走廊里,喝醉了的男人面带红潮,跌跌撞撞地找过来,一路上撞了几个人,收获了几句不满的骂声。
崇岭有些惊讶,飞快擦干了手,走过去,扶住了路远琛。
然后路远琛就靠进了他的怀里。
“……路总?”崇岭试探地喊了一句,没得到任何回答。
怀里的身体很烫,很沉,是个成年男人。
这种感觉对崇岭而言很陌生。他从没抱过男人,他捋起路远琛散乱的额发,发现男人的双眼茫然,正怔怔地望着他。
此时的路远琛,和他醒着时那种难以接近的模样完全不同,被酒精熏得通红的脸和耳垂,迷蒙的眼睛,就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他就这么靠在他的怀里。
可崇岭却莫名想起了那个拿着刀、满身是血的男人。
孤身一人的路远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独自喝了酒,听着音乐,不再有紧绷的防备和装模作样的冷漠,他独处时才最自在。那时的他,脸上也有类似的表情。
而现在,他不是独处,却因为酒精的作用,在崇岭的面前,也露出了那种表情。
亲他。
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拉近关系的机会。攻略这种男人,你是不能装模作样地用若即若离的勾引钓着他的,你必须要更加主动、更加热切、更加强硬地把他从他的壳里拉出来。
亲他。
你要更快地完成任务,才能更早摆脱这无聊的束缚。
亲他……
崇岭搂着路远琛,却迟迟没有低头。
他好像有点出神,几分钟后,怀里一沉,他低下头,发现路远琛靠着自己,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何风良果然把送路远琛回家的重任,连同路远琛家的地址一同交给了崇岭。
崇岭没说什么,带着路远琛上了出租车。
车窗外,路灯车灯霓虹灯,如同流水一般匆匆流淌而过。路远琛所住的高档小区管理很严,不允许外来车辆出入,好在路远琛这张脸很管用,崇岭降下车窗,让保安看清怀中男人的脸,牢牢拦着他们的杆子立马就抬了起来。
小区内很安静,付完钱,唯一的噪音便也远去了。
崇岭搀着路远琛走了两步,觉得不方便,想了想,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就这么带着路远琛回了家。
这座豪华的高级公寓,崇岭这段时间在系统的帮助下,看了不知多少次,对里面的陈设,也已经熟悉到不能更熟悉。
他将路远琛带到主卧,弯腰给他脱了鞋,又拉下了他运动外套的拉链。
忙完这些,崇岭直起身,对着满屋子的黑暗叹了口气。
他刚刚竟然下不去嘴。为什么?
难道他和楚赫那玩意儿其实没什么差别?
不会吧。
崇岭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竟然也头疼起来。
他……
应该不是的。
他不是觉得亲路远琛很恶心。
他只是在刚刚那个瞬间,忽然觉得一直孤身一人的路远琛,很可怜。
如果路远琛就这么一直不愿相信他人,或许并不会受到这么多的伤害,上一世也根本不可能走到那种地步。明明是个防备心很强的人,却因为缺爱,鼓足勇气伸出手来,结局却是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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