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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吧。”

    说完，他转往村东走，也不辛小翠跟不跟来。

    辛小翠撇嘴，心想这人看起来老实，心里还多，但两脚也没听使唤地跟上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隔得远，一个没回，一个也不声。

    经过东河塘，二脱了背心和鞋就往河里钻，在塘里翻了几个儿，游甩哗哗直响，辛小翠站在地坡上看，光铺洒在河里泛起金光，那人就映得黑黢黢，像一条泼腾的大鱼，跃于天之间，云带染紫，与绿塘相接，光一沉去，暮渐，他背脊的肩胛骨便如两耸峭的黑山。

    二漉漉地从里钻来，拖着步继续往前走，她顿了顿，又跟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辛小翠怀疑自己是不是他捡的一条浪狗，还没给吃的，就拿一块吊着，她嗅着味儿乖乖跟着……又或者是，他在钓一条鱼，缓缓拉钩，而她又心甘愿。

    院里没掌灯，二的母亲坐在那听话匣，脚不好使，见来了个女学生，急忙要起去迎，被辛小翠了，大娘就直夸辛小翠得俊，又懂事。

    辛小翠跟老太太在院里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灶房里，二就烧好了一大锅疙瘩汤。

    玉米面疙瘩块淋在里，放几青菜，了几滴油，就着萝卜咸菜和蒜吃。

    “这天好几天不雨，地里啊，那个玉米苗也不知都被学生们坏了多少啊！”三个人围桌吃饭，老太太絮絮叨叨，二只低呼噜噜一碗接一碗，像野似的。

    辛小翠嫌，搁在嘴边儿小心着。

    二看她那样儿又笑：“上回你们那改善伙疙瘩汤，你肯定又没抢上，人家都提前准备两个碗，先凉一碗，再盛一碗。”

    “谁有他们那些鬼心！”

    “你不嫌乎，就先吃我这碗。”二把自己那碗推过来，辛小翠看他一，他瞅着她笑，心里想这女人怎么的——脸那么白，发那么黑，睫那么……

    辛小翠心想，这村里的男人怎么这么，又又臭又鲁！

    她横了心，端过那碗，学着他喝汤的架势，顺着碗边扫一圈，挑眉看他，他忙掉了睛，红着脖低倒烟袋锅。

    吃过饭，收拾妥当，辛小翠要回去，二就送她，两个照样一前一后隔着距离走，路上都黑着，靠月辨路，影影绰绰，辛小翠就觉得背后的汗往淌，黏在衫上，草丛里的蛐蛐儿拼了命叫，远大喇叭播着无产阶级革命的涨宣传……辛小翠心神惶惶，想自己怎么就和这人混到一块儿去了！

    她停了脚步，想往另一个方向去，走了没几步，听见一阵曲声，正纳闷，回看，二正靠在树上，手里着两片叶衔在嘴里，声音就从那里发。

    像梁祝的调。

    辛小翠僵了僵，又往回走，走到他跟前去听，听了半晌，他气破了，嘴扁了，笑：“你一盯着我，我就慌了。”

    辛小翠问：“你从哪儿学的？”

    “自己听话匣学的。”

    辛小翠笑笑没说话，掉走：“你甭送了，我回去了。”

    说不送就不送，二立在原地没再跟过来，辛小翠却急得跑起来，生怕甩不掉他似的。

    接来几天，仍然旱，大太挂得老，人晒得都蔫了，于是，辛小翠中暑了。

    她躺在破脏旧的小屋炕上，昏昏沉沉望着窗外，闭上，泪就往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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