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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安月轻佻风的朝廷命官，就仿佛一场荒诞的梦境，第二天清晨单超醒来时，竟有片刻间无法分辨那是真事还是自己的幻觉。

    但现实也没给这个年轻僧人仔细琢磨的机会——这一日是中元节，循例当朝太要降慈恩寺上香祈福。晨起昨晚早课之后，整座慈恩寺的僧人都在中派遣的太监指导焚香静候，直至午时才听山门大开、礼乐奏起，煊煊赫赫的皇家仪仗现在了街尽。

    慈恩寺上所有僧人埋叩拜，单超排位较前，平心静气望着脚一早被清浸过三次的金砖，视线余光中只见明黄匹仪仗不断经过，突然一匹蹄在自己面前打了个顿。

    接着，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那声音快得仿佛错觉，但单超呼登时一顿。

    仪仗中有人低声提醒：“谢统领。”

    蹄继续前行，浑然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亦无人注意到这小小的曲。只有单超立在原地，底还残存着微愕，心却有丝丝难以言喻的滋味蔓延至脑海。

    原来那不是梦境。

    ……他姓谢。

    ·

    太上香完毕，冗礼仪走完，便换上常服去静室听智圆大师讲经。这是太近年来的新好，传说前两年有一晚梦见金龙坠慈恩寺，醒来有所自，从此便经常驾幸——慈恩寺也因此而声势大涨，虽不比皇寺，但也成了京城佛门中炙手可之地。

    至于梦里那条龙是确有其事，还是太自己杜撰的，这倒不重要了。反正自古以来梦龙梦凤、梦日怀的事多了去，能造那个势就行，哪个能探究真假？

    一众佛门弟屏声息气在外室静候，忽见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小沙弥急匆匆走来，见着单超前一亮：“信超师兄！正寻你呢。师傅说太殿渴了，令你将上次献的酸果汤再上一碗来，快快！”

    单超虽然既无来亦无来历，还是个半路家的佛门弟，却因机缘巧合被智圆大师亲自收为了弟，在慈恩寺中也不算籍籍无名的小僧人。

    大概人都有这样奇妙的心理，对自己施救过的对象总是多一份惦记，因此智圆大师虽然了名的严苛，对单超倒不算坏，时常还提携提携他。

    太一年总要降慈恩寺数次，饮贡都能循例，也不麻烦。单超去小厨房备上酸果汤，乃是用鲜桃、瓜、猕猴桃和香料等熬制的冰镇饮料，而后用玉碗盛了，亲自端去静室；一门只见堂上贵人环坐衣香鬓影，为首榻上左侧是眉目清癯的智圆和尚，右侧便是十四岁的当朝太李弘了。

    李弘之右手边是个着紫衣面目圆白的中年人，虽不知官阶，仅从座次看应该是太亲信。而顺位再往那个人，一白锦织浅金衣袍，角似乎总勾着一丝令人心生好的笑意，只是白银面遮住了大半张脸——不是昨晚那谢统领又是谁！

    单超呼微沉，但面上没有表现分毫，只上前躬呈上玉碗：“殿。”

    太到底还小，顺问：“这位师傅是？本王来了数次，见你倒生得很。”

    智圆大师接：“殿勿怪——这是贫僧两年前收的徒弟信超，因年少笨，不敢随意令他上前冲撞贵客，因此殿才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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