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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缓缓转了个弯,顺河岸走了。河岸边小小一个人影,正在芦苇丛里举着树枝叉鱼。
他看了半晌,想到这宅院未曾荒废时,背山面,必定十分幽静清雅,心里不由神往了一番。到转了一圈,依旧顺着原路慢慢走去坡去。等返回火堆旁时,贺言却已经叉了条鱼,洗剥净了,正用一树枝串起来,烤得两面微黄了。
方犁不由夸赞:“你这一双巧手,怎么什么都会?”
贺言腼腆一笑,:“都是活,不像三郎,又会写字,又会算账。伙计们每每说起来,都对三郎十分佩服。”
“这有什么?你这样聪明,写字这等小事,必定一学就会!”方犁靠着他坐,闻到烤鱼香气,顿觉饥辘辘。等烤熟了,贺言撕鱼肚上刺少的,递给他:“没油没盐,将就吃罢。”
那鱼吃起来却不如闻着香,有些腥气。放在平时,方犁碰也不会碰,此时肚饥,也只勉吃完一便不要了。贺言却不挑嘴,把剩的吃得净净,两人踩熄火堆,这才动往回走。
河岸旁并没有路,两人商量一番,都觉得顺着河往上游走比较稳妥。贺言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持在前面开路,方犁拄着杖跟在后,路上把荒宅的形鲁鲁苏苏都告诉了贺言,又叹:“我看那宅,稍加整饬,便是个极牢固的住。坡前大片闲地,都是好土,前面有河,取方便,山后又有泉溉,旱涝都不愁。就是桑,一年也几十担茧!也不知什么人,竟舍了这样好地方,将一座庄院白白荒废了!真真叫人心疼!”
他本是顺嘴胡说,也不指望别人答话,谁想贺言听得极认真,:“这地方,能养羊么?”
方犁看他念念不忘想当羊倌,不由好笑,:“十几羊不在话,多了不行,这地方土壤沃,放羊可惜了。”
贺言又:“能养么?”
“自然要养,”方犁:“你看河岸边这草得多厚,不用另添饲料,便能把几匹养得的!”
贺言,想了想又:“再养几条狗罢,帮着看家照房。”
方犁:“不只是狗,也要。我看那半坡还有好几间空房舍,都改了牲圈,放牧也方便。”
两人有来有去,说得兴致昂然,后来方犁见贺言扭看他一,一时顿住了,:“你那是什么神?”
贺言笑而不答,过了一会儿才说:“伙计们闲聊时,常说他们家三郎虽然年小,当家理财却极为能,如今一听,果然名不虚传。”
方犁也笑,想了想又敛容:“伙计们抛家舍业,跟着我远赴京城,自然都盼望将来有个好前程。将来我若能在京城立足,不说让他们买房置业,至少也要衣无忧,才不负如今这场辛苦。”
说到这里,又有些心虚,便问贺言:“你信我这番话么?”
贺言看着他,里是不容错认的钦佩,:“我信!”
方犁看他十分郑重的样,心里很遗憾,觉得自己也就一糊小孩的本事。但那忐忑却奇异地消失了,反生一腔豪来。京城虽远,又人地两疏,又有什么可怕?多少人赤手空拳,也能打拼一番事业,他好歹还有几车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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